“扳手,咱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我问你话,你愿意就说,不愿意我不勉强,行不行。”严箫翼道。

“好。”李建军的回话还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我记得我复原后,给连长和班长打过电话,留下了我的电话,说有战友道京城一定要联系我。”严箫翼当初确实给连长和班长留了好常来的电话,搬到帽儿胡同后又打过电话,告知了新的联系方式。战友情他很重视,这是他这辈子两年多朝夕相处的一帮兄弟,比当初跟梁上的那群好汉的感情更铁。

“我,我混的不好,又点不好意思,也怕你骂我。”李建军了解严箫翼的性格,实话实说。

“混的不好我能理解,就你今天这身打扮就能看出来。至于我骂你,怎么讲?”严箫翼跟他们说话的方式与别人不同,别人说话还需要斟酌,跟班里的战友说话,一直都这样。

“班副,我,我说了你别骂我。”李建军还是很有些犹豫,不单只怕被骂,还怕被打。严箫翼的战斗力,在整个连队都能排进前三,以前训练不努力,就在搏击训练时狠狠地修理他们,他们很多人不怕班长,怕班副。

这时候菜也开始上了,严箫翼开了两瓶啤酒,一人一瓶,就对着瓶子一口气吹干。

“要说就痛快地说,毫无保留地说,别藏着掖着,要不然就当没遇见我,吃完饭立马滚蛋。”严箫翼听出来了,李建军这事不小,他要是觉得这事是李建军做错了,搞不好会揍他。

而李建军也清楚他的脾性,只是先吃饭,吃饱了再挨揍也值。严箫翼也只是喝酒,看着他吃。

吃过饭,李建军开口了,“班副,要不咱换个地方说吧,我怕你待会揍我打坏人家东西。”

严箫翼拿手指点点他,也懒得跟他废话,出去结账,然后两人打车回了帽儿胡同。

“这是我家,现在你说吧,砸坏了东西,不用赔。”进了大门,把李建军的编织袋放到了椅子上。

“你家可真大。”李建军看了看家里的陈设和布置,觉得班副应该混得很好。

“好,我说。”李建军也看开了,这顿打横竖躲不过去了。

“你走后半年,我就转了志愿兵,连长说了,让我好好干,等咱班长复原了,就让我干班长。”李建军说道。这事严箫翼知道点,班长和他说过。李建军是94年下班年入伍的,比严箫翼晚半年,今年年中前后转志愿兵很合理。大部分侦察兵只要不是主动申请退伍,基本上都能干到一转二转。

“转志愿兵后,连长给了我一个月的探亲假。我回了趟冀省老家,家里给我相了个亲,本来我也不想去,我还想在部队多干几年再说,现在也不方便结婚。”李建军道。“你知道的,我哥的腿不好,找不到媳妇,我爹和我娘就想着让我早点结婚。”

这事在部队的时候听李建军提起过,他其实比严箫翼还大一岁,但在部队里是论拳头和职位说话。李建军说话有点絮叨,严箫翼也不催他。

“我爹的意思是先订婚,等明后年年龄到了就结婚。我看那姑娘也不错,就同意了。”听到这里,严箫翼知道意外估计要来了,果不然。

“订婚没两天,我才发现这姑娘原来有个对象,只是因为他家里不同意就分了,我也没当回事。只是有一次我一个发小跟我说,看到那姑娘跟一男的在城里看电影,我当时就气蒙了。我就找到了他家,让她把事说清楚,要是不愿意,就把礼金退了,爱跟谁处跟谁处。那姑娘当初跟那男的分手,就是因为拿不出彩礼钱。我去找他爹,他爹说我给的礼金用来给他哥订婚了,钱都给出去了。要么算是借的,以后他哥还,要么那姑娘还。我一听只能自认倒霉,主要是我要回部队,跟他们家耗不起。就让他两谁打个欠条,还让他爹去找他们村支书做保。”严箫翼听到这里,觉得李建国处理的没问题,不至于被赶出部队,也不至于挨揍。

“最后是他哥打的欠条,村支书也签了字,我以为这事就完了,自认倒霉呗。谁知他哥跟他订婚对象一说,那边又不同意了,说还没结婚就背了债,这钱得他妹来还。他跑到我家来说这事,我也没意见,你家只要有人认着帐就行。可那姑娘一看势头不对,早就跑了。他哥跑我家耍横,说这钱去找他妹要,欠条必须还给他,要不他没法结婚。你说这不是耍赖吗?”李建军喝了口茶水,继续道。“我肯定不同意,就没理他,他还在我家耍横,我哥去拉他,被他直接从台阶上推了下去,我气不过,就给了他一嘴巴,让他滚蛋。谁知这家伙看我哥腿脚不好,冲这我哥撒气,趁我不注意,在我哥那腿上踢了两脚,就想跑。我哥那条腿是小时候我调皮为了救我,被拖拉机轧断的,落了残疾。我最看不得有人欺负我哥,我当时没在意轻重,直接给了他一个窝心脚,又在他腿上来了两脚。”严箫翼知道问题来了,侦察兵没轻没重的两脚,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搞不好会死人的。果然。

“踢完我就后悔了,赶紧报了警,姑娘他哥大腿骨折,肋骨踢断两根。我被派出所以斗殴伤人给刑事拘留了,然后因为我是现役军人,事情又给报到了部队。后来法院判我故意伤害,因为我爹怕我坐牢,就把那帐抵了医药费让对方签了谅解书,而且对方也有部分责任,我给判了个缓刑半年,部队那边也把我开除了。上周缓刑到期,现在家里为我的事欠了不少钱,我就想着到京城打工。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我目前只是打点散工,没找到落脚地。”李建军总算说完了,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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