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直愣愣地看着婉初，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
佛龛上的佛香一点点地燃烧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大老爷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婉初的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本朝律法，子女如同父母私人财产。父母杀子孙者，杖五十，罚金十两。若子孙有违反教令等情况，父母殴杀的情况则另当别论。
大老爷若是承认了杀女，也不过是名声上难听些。可大老爷却大老爷宁可丢掉官职，也要守着这个秘密。
婉初深吸一口气，看来当年姐姐的事情，只怕还有别的缘故。
姐姐是个温柔娴宁的女子，这辈子做的最出阁的事情就是和盛行远私定了终身。
就算这件事被大老爷大太太发现，动用家法族规沉塘，旁人也无话可说。可偏偏要说姐姐得了天花，只求速死。
婉初细细思索，只怕是姐姐无意间发现了大老爷的什么事情，被大老爷灭了口。
婉初站着不说话，大老爷脑袋也转得飞快。忽然之间，他想起来前两日里，大太太对他说的冀州流民和老太太的关联。
大老爷心中一动。
“唉...其实...”大老爷拿定主意，开口就顺溜了很多：“你回来没多久，不大清楚。当年你八姐姐，她...唉，我原本不想和你说的。可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得不说了。”
婉初听到这里，反倒不急了，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你八姐姐不像你，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太太不喜欢她，也不给她什么钱财用。时间长了，你八姐姐就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那些日子，府上人多事杂的，太太那边丢了一叠银票。那些银票都是公中分给三房四房的，可他们不在冀州，便由太太保管着。”
婉初静静听着，也不打断。
“她啊，鬼迷心窍，准备将那些银子做淑宁和娴宁的嫁妆的。谁知道，那些银票，忽然就不见了。最后在你八姐姐的房中翻了出来。你太太当时怕你祖母知道了，这些年之她中饱私囊，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竟把小八给毒死了...”
大老爷落了两滴泪，转头忙道：“我是一点不知道啊！我若是知道，哪里会叫你太太做下这等事情！也是我寻常太忙了，没有过问家中事情的缘故，唉...”
婉初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大老爷声泪俱下的表演。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方才那些话，实在是漏洞百出。她八姐姐是个什么人先不论，就是她刚进府的时候，大太太就大手一挥，送了她一套价值不菲的翡翠头面。
这点上，大太太倒是有些远见的。她从来都不会虐待庶女。自然，她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身为嫡母的好名声而已。
说八姐姐没有钱才去偷大太太的钱财。真真可笑。
这一席话，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把事情的责任全然推到了大太太和伊初身上。
原先婉初还不能确认，如今反倒是确定了，定是大老爷指使大太太动的手。
婉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大老爷是不准备说实话了。看样子她要换个人来问问了。
动杀心的是大老爷，下杀手的是大太太。
大老爷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却大太太却不一样，她若是知道大老爷把她抛出去顶罪，会不会...
正想着，外面小厮急急奔进来：“回大老爷，九姑奶奶，七皇子殿下回京了。此刻正在书房，等着接九姑奶奶回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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