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牵上意映的手,正打算离开。

有人拦住了他们。

是个衣着打扮华贵的青年男子,言行看似彬彬有礼,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往意映身上瞟来,不礼貌极了:“方才见两位落了水,不知可有受伤?”

防风邶下意识上前一步,将意映挡在自己身后,语气颇为淡漠,目光却十分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涂山篌仿佛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敌意,笑嘻嘻地施礼:“在下涂山篌,两位不是高辛本地人吧?不知两位是?”

“原来是你。”防风邶眉头微挑。

“两位听说过我?”涂山篌笑容更加愉悦。

“嗯,青丘公子的同胞大哥,涂山氏的大少主。”防风邶勾着唇角笑道。

涂山篌神色一滞。

意映在防风邶身后轻笑。

她家蛇蛇有够坏的,他大概也知道涂山篌最讨厌他那弟弟青丘公子的光环,最讨厌别人拿他两兄弟比较。

防风邶却偏偏将“青丘公子的同胞大哥”放在“涂山氏的大少主”前面,俨然是在告诉他,在外人眼中,他不过是涂山璟的大哥而已,根本不配有姓名。

这不是往涂山篌心上插刀子么?

不动声色的又给这两兄弟本来就满是裂痕的关系又攮了一刀。

不愧是你。

听到了意映的笑声,涂山篌想起自己的目的,他懒得跟防风邶计较,追问道:“那不知两位是?”

防风邶冷哼一声,攥紧了意映的小手,心想你装什么装,昨天意映大闹斗舞场,你不是就在现场近距离围观么,只怕你早就盯上了意映,早就知道了她是谁,如今特意来接近她,这场落水说不定就是他刻意谋划的。

意映却捏了捏他的手心,让他不要生气,她扒着防风邶的肩膀,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防风邶,回答道:“防风意映,防风邶。”

“你母亲非要添乱,害得我差点和你弟弟定亲了呢。”

“……”

她知道涂山篌最怨恨母亲的偏心,给涂山璟定亲就是那样精挑细选,给他选的妻子却是随意挑了一个婢女。

意映不介意故意提醒他再回忆一遍这件事,再给他心窝子上捅一刀。

给涂山氏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再添一把火。

防风邶扭头,极为不满地瞪了意映一眼。

意映愣了愣,心知自己提起的话头也给防风邶心窝子捅了一刀,她话头立即调转:“多亏她横插一杠,要不然,鬼方公子到现在都不肯出现呢。”

“……”防风邶忽然觉得是自己又理亏了。

“呵呵,呵呵,原来是你们……”

涂山篌干笑了两声,正要套近乎,意映话锋又是一转:“是不是你想替你弟弟报复我,把我推到水里去的?”

原因虽然错了,但结论却让她说中了。

涂山篌怔了一瞬,没成想她如此耿直,不禁有些心虚:“姑娘说笑了,我怎么会如此……”

防风邶打断他:“小妹落水时,涂山兄就在附近?”

这声质问冷静如冰,犀利如刀,涂山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怔了怔说:“正是。”

防风邶上前一步,逼视着他的眼睛:“那想必涂山兄也看清楚了,小妹是怎么落水的?”

涂山篌有些心虚地讪笑:“我也没注意……我当时正在和朋友饮酒,发现时,防风姑娘已经落水了。”

防风邶冷笑一声:“让我发现是谁在伤害小妹,定不饶他。”

涂山篌说:“这附近都是我们涂山氏的暗卫,我可以让他们帮两位去查清真相,我就住在附近不远,两位不如去府上捎歇,吃口热茶,等候消息。”

“不必了。”防风邶拉着意映就要离开。

涂山篌拦住他,笑道:“你们莫非是真的怕我们会报复防风姑娘么?你们放心,我们涂山氏没有那么小气,定会护防风姑娘周全。”

“我家小妹,我自会护她周全。”防风邶又拉紧了意映的手,孩子气一般宣示主权。

涂山篌说:“虽然我们做不成一家人,但也没有必要伤了和气。”

“和气已经伤了。”防风邶皮笑肉不笑地说。

“防风兄不想去,防风姑娘也不想去吗?”涂山篌自以为拿捏住了意映的心思,以为意映和自己一样,热衷于看涂山璟吃瘪呢,“我那弟弟也在,他很遗憾,没有和姑娘结成良缘,也没有机会和姑娘亲自见上一见。”

“你想去吗?”防风邶越听脸色越不好看,他嗤笑了一声,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却故意回头问了问身后的小妹。

“我当然——不想去了。”意映的答案不出他的所料。

“……”涂山篌愣住。

意映无语极了:“他遗憾不遗憾,和我有什么关系?”

防风邶向涂山篌挑起了唇角:“嗯,我家小妹的心思,我自然一清二楚。”

意映语气也很不善:“涂山公子,我都和鬼方公子定亲了,你还让我去见你弟弟,是何居心?”

涂山篌讪讪一笑:“姑娘不用多虑,我不过是觉得,我们两家做不成亲也可以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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