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白小花接过儿子手中的鲜花,红涩的眸间泛起亮光。

简直一言不发,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后又云淡风轻地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酸奶,大口畅饮。

骂声隔窗传进来。

白小花缓慢地垂下眼皮,右手五指拢住蓬乱的头发,弱声说:“家里出事了,你先回公司躲几天。”

简直吞咽的动作一顿,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卡通节目,角色发出的欢快声音在无形中绞杀屋里的沉闷氛围。

事情比想象中更为严重。白小花强迫自己张开嘴,接着说““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发声明和我们撇清关系,我们没办法……”

简直放下空瓶,打断他的话,“你想我回到唐娟身边?”

在家里很少有人会提起这个噩梦一般的名字。

“不是。”白小花神色慌张,“这次的事情是我没把控到位,让人钻了空子。我现在想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案。”

公司订单暴涨 ,有一半是沾了简直的光。

这个家没能给简直带来荣耀,反倒快要将他拉下神坛。

一想到简直为出道所付出的努力,白小花的心里就特难受。

她从来只想给孩子最好的。

不想拖累孩子。

这时门开一下,梳着大背头的男孩大步走近他们,一张俊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没关系,我帮您慢慢查。”

在白小花身旁站定,他的嘴角向上牵起,甜甜地喊:“干妈。”

“你怎么也回来了?”白小花的目光追着他走,“好不容易挣来的名额不要了?”

“我这么优秀,以后机会多着呢。”班景说玩笑话,安抚爸妈的情绪。

劣质布料的新闻传播范围广。他在学校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大概能猜出校服的制作流程,至于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要等他见过项目的所有负责人才能进行推算。

假设每一环节都不存在问题,那就得猜人心了。

能接触到大批布料的全是老员工,这些人从一开始就跟着白小花,工资从两位数涨到五位数,这阶段她们所产生的情谊也不容小觑。

班景不想从她们查起,于是着手整理资料,先找生产线上的基层负责人。

屋里十分安静。

他捋清乱杂的合同,朝简直投去敷衍的一瞥,“你见到了沈望京了吗?”

“嗯。”简直点头,给他添茶倒水。

班景问:“他没回来吗?”

简直悻悻地说:“回不来。”

班景一愣,合上笔记本电脑,转而,展开另一个话题,“先忙家里的事,有空再去见他。”

“好。”简直思绪纷乱,始终保持着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

像只有手足能动的空心人。

凌晨三点。

热度只增不减。

利津娱乐的公关部尝试控评,结果以失败告终。

教育安全高于一切。

家中无一人入眠。班景摘掉眼镜,手指轻揉被压疼的鼻梁,哈欠连连:“应该不是供应商的问题,这家工厂和干妈的公司合作很久了,而且我们在验收的时候,各项指标检测均无异常。”

简直靠墙而立,思绪疯长到九霄云外,压根没有听到旁人的声音。

“你累了吗?”班景又问。

“有点。”他这才回过神,眨眼之间,两行清泪溢出眼眶。

“那你先睡吧。”

班景不明所以,心里暗怪沈望京让简直变得这么忧郁。

说完这话,简直还是一动不动,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换个键盘。”班景故意拔高音调,着重分析当下的情况,“布料检测全程都有录像证明。看不出你什么问题。明天我去存货的仓库查查。”

“嗯。”夹杂哭腔的回应,像沙子灌进耳中。

班景转头看着他。

“你到底怎么了?”

视线碰上的一瞬,简直连忙瞥向窗外,身体却因承受不住巨大的情绪波澜,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知道好朋友经历了什么,班景谨慎斟酌着词句,尽量避开那个能引起简直心情波动的名字。

“你这趟瑞士之旅……不好玩吗?”

怎么问都不对。

简直转身上床,脸朝墙壁。

班景听着时高时低的哭声,心烦意乱。

他直勾勾地看着他颤抖的身躯,双手飞快地敲击键盘,妄想从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找到能哄好他的方法。

找不到。

班景开始复盘回家后看到的情形:进门时,简直的状态还挺好的,斗志昂扬地帮爸妈翻查资料……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难过的漩涡?

情绪的崩溃在无声无息之间。

无法为他分担钻心的痛楚,班景急的难受。

卧室房门忽然敞开。

简盛和白小花不安地望向房间内,嘘声问:“他睡了吗?”

“没有。”班景摇了摇头,手指扫过脸颊,做出哭哭的动作,“他在哭。”

“儿子。”简盛的声音里满是沧桑,“一个人不会喜欢另一个人一辈子的,有些伤痛就交给时间去淡化吧。”

“什么?”听他们说话的语气,班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可能漏掉了重要的信息。

他睁着迷茫的眼睛,四处求解。

白小花拿出手机,指尖扫过最新一条热搜。

──沈氏继承人英年早逝,巨额遗产归谁所属?

班景点开标题,快速地浏览文章内容,咬牙骂道:“真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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