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小男士回答。
这是河南人回答的最好的。国人是喜欢拿别人身体残疾或面貌缺陷来开玩笑的,如市场里常吆喝:“张麻子,剪刀怎么卖?”“李拐子,香油香吗?”“赵短腿,猪仔怎么卖?”
也有人,喜欢拿出生地和姓氏腔调来划分。如:“他出生在黄土高原,憨厚人。”“她生在江南水乡,是个温柔女子。”其实都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如我姓孔,山东人,书一定读得好吗?他姓毛,湖南人,就应该做伟人吗?这样的划分都武断的可笑。一个人不会因地域、姓氏不同,就变了人性。黄土高原出生,不一定憨厚。江南水乡女子,不一定温柔。XZ边域汉子,不一定粗犷。
如同生儿子?还是生女孩?与产房无关。
穆峰把合同签了,房子租了,押金交了。并没有什么家当要搬来,和张博士的寝室还保留着,自己暂时在外游荡。如小和尚看够了花花世界,还是要回庙里去返璞归宗的。
穆博士西装上兜插了一把牙刷,就入住了。像美国电影《毕业生》那个傻呼呼的大学生约会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出租房,床头上一个大大的“喜”字照在他裸露的身体上。那晚,穆峰梦见自己抱了一个美丽的新娘子进洞房,遗精了。半夜起来把内裤丢了,洗了个澡,继续睡觉。却怎么也续不上春梦了。
入住未满月,穆博士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被一个高中都未毕业的小子给骗了。
出租房右手隔壁也是租户。听楼道扫地的大嫂说是做服装批发生意的,白天没人,夜晚倒人来人往,大包小包,搬进运出,搞的一夜里都叮叮哐哐。
穆峰觉得奇怪,透着门缝偷偷地查看。来人进门都着便装,出门走时,却有穿保安制服的,有穿警服的,甚至会有穿军装的。屋里常发出“吱吱”的电流声,窗户一闪一熄照出明晃晃的强光,像集中营的探照灯。
穿服装的人与一闪一关的灯光都诡异奇怪,不像是做正当服装生意的。穆峰生出做福尔摩斯大侦探的好奇心。
一天傍晚,故意说找东西借电筒,敲了隔壁的门,想去瞧瞧。一个光头中年男人开门,魁梧的身体像座小山,警惕的堵在门口,听了穆峰的请求,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哐当”又把门关上,一声不吭拿来电筒,是个长柄电筒装四节电池,灯光雪亮刺眼,二里外都看的清楚。穆峰用探照灯电筒在房间乱扫一通,耽误一会去还电筒,顺带了一包中华香烟。光头男人并没有接友好巴结的香烟,仍然堵在门口,眼睛里透着猜疑,嗡了一句:“不用谢,都是邻居。”
穆峰本不是胆大勇敢之人,但他是勤于思考的学生。有了谜团,就如遇到一道数学难题,卡住了脑袋瓜的开关,自小做第一张试卷起,就种下了这棵苗。不把难题解出来,无法入睡,更不会原谅自己。
穆峰坐在床上开始解题。躺着太舒服,想睡觉。换到阳台,脑中的思维线索被一道鸣笛喇叭声给震断了。重新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在卫生间马桶上,也不行,臭味儿还未散尽,进了鼻孔还要串到脑门去捣乱。
喝杯咖啡,有利于解题。用电水壶去烧水,水壶底没有擦干净水迹,水与电流摩擦发出“吱,吱,啵,啵”的声音,听到这声音。突然,这道题的窍门在这,找到了。
这隔壁魁梧男人是批发服装做幌子,实际贩卖假警服、假军服、保安服、警棍、警用工具等。“吱,吱”是在试用警棍的电力。大容量电筒谁家庭会用?
这惊天大案被穆博士给破了。难题,解开了。
突然间把案子破了,倒下躺在床上,失了刺激,身体疲惫极了。如运动员从冠军领奖台上一下来,只想睡觉。但躺在床上的身体,是疲乏后的瘫痪,脑袋瓜里却是亢奋的。像一个瘫在床上的男性病人,看见漂亮护士,眼睛可以轻薄,心里可以兴奋,脑袋瓜里可以起歪念,身体却只能做正人君子。
穆峰想着,迷糊中回到现实。这房子是不能再住了。隔壁家伙看出来了自己借手电筒的用意,一定会来找麻烦的。
穆峰在心底涌起一团愁云来,破案美酒还没喝到肚子里,却要搬家走人了。找个什么理由呢?举报隔壁?可能找不到证据,房间平时是空空荡荡的。即使把人抓了,自己也不能高喊:“我举报有功。退房!退押金!”
穆峰沉甸甸地倒在床上。目光停在了那个大大的“喜”字上,字是一个双层的厚纸板做的,上层是大红烫金,描金黄色的边,下层是普通白纸板。倒着的他,突然瞧见一个铁钉样的东西,原来白纸板是用膨胀螺钉死死扭在墙面上,以防止有人轻易把“喜”字取了。新郎会用这种方式来钉“喜”字吗?一定是房屋中介,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永远都是“新房”的主意来。让客户心里揣着“住新房,睡新娘”的舒坦,做了春梦,付了高价。再用军人结婚这谎言来蒙蔽你想杀价的那颗爱心。
“骗子。可恨,可恶。”
“他妈的,我就是被人耍的大傻逼。”当了傻子的穆峰一拳打在“喜”字上,手都差点擦破了皮,脸色发红,脑门犯晕。“狗日的小河南,也能骗我?”才破了惊天大案,就被这么低劣的骗子耍了。有一种聪明人上当受骗后,翻倍的羞愤。涌上来的怨气如鼓起的小水泡,针一挑破,就消退了,徒留下一块褶皱的死皮。穆博士皱着眉头,找什么理由退押金呢?瘫坐在床上,解这道生活难题,却怎么也解不开,颓然坐下叹气。像战争里的老百姓高喊口号上阵杀敌,才发现手中没枪,只好颓然坐下叹气。
睡意再次爬了上来,知道这一觉是睡不踏实的,郁闷的心如一面闷鼓“当,当”敲在心窝上。“哐当,哐当”震的身体跳了起来,以为心脏被敲了出来。爬起来一看,是窗外轰隆隆的挖掘机在修地铁。
穆博士突然窜到窗口,兴奋地大声喊叫:“震吧,震吧。京城地铁,你是我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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