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来。

在西南市站稳脚跟后,连队的任务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建立基地、巡逻清扫、开辟安全道路……来自不同城市的兄弟们恪尽职守,不断击杀和搜集西南市的怪物尸体,定期将尸体交接到运送尸体的车队手中。

除了一支神出鬼没的诡异的迎亲队伍。

没有任何怪物可以抵御他们的攻击,再强大的怪物肉体也抵御不了枪械火炮的威力,和亲兄弟一般的紧密配合。

更加喜人的是,大部分弟兄都在这一个月里,身体素质莫名提高了许多,甚至可以用“非人类”来形容。

飞檐走壁、徒手攀爬、超绝感官……

仿佛继续在西南市待下去,连队里的所有人都会进化成真正的超人。

甚至有连队的弟兄用冷兵器单挑屠杀了一只外面的怪物。

但是。

与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相反,连队里的弟兄的精神状态是越来越差。

不少弟兄整夜、整宿地做噩梦,梦到自己身体变成动物,梦到自己嗜血地残杀平民,梦到连队莫名其妙地全部死亡。

白天要提高精神,防范怪物袭击;夜晚还要被噩梦折磨,得不到休息。

失眠像是传染病一样,在连队驻地里迅速传播开来。

哪怕他们是经受过千锤百炼的战士,也无法时时刻刻经受这样可怕的折磨。

不少战士已经出现萎靡、怯战、暴躁、想家等负面精神状态。

身为总揽全局的常连长,更是感觉到一种不安,一种与日俱增的心悸。

就好像有什么特别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尤其是两天前,连队减员近半,使得连队的士气低迷到谷底。

此时,下达自由撤退的命令,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作为前线第一指挥,常连长有权跳过上级的指令,做出最为理智的判断。

相比全军覆没,自己受一点责罚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常连长还是忍住了。

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这样的坚守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只能一次次联系上峰,用“上峰不允许撤退”类似的蹩脚的借口,阻止连队,也是阻止自己,撤离西南市。

碰!

常连长的拳头狠狠砸在不锈钢的桌子上,在上面留下一个凹陷的拳头印。

他双眼赤红,额头不断有冷汗冒出,几乎要被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给逼疯了。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一拳拳砸在桌子上,似乎是要把胸口的郁闷一口气发泄出来。

许久。

常连长像是泄气了一样,跌坐在椅子上,嘴里轻轻喘气,闭紧了眼睛。

长吸两口气。

他撑起身体坐好,看着桌子上有些发皱的西南市地图,皱眉陷入沉思。

“连队减员,不得不减小驻地周围的巡逻范围,附近的怪物数量迅速增加了一半,队员巡逻遇袭的概率增加了38%。”

“西南市城北大火。有队员声称,他们在驻地北面发现了人皮灯笼怪物。”常连长在地图北面画了个圈,“灯笼怪物成群结队出现,会袭击视线里所有怪物。有成员尝试接触,并没有遭到袭击。”

他在圈里画了个“?”。

“那支诡异的迎亲队伍出现的频率也增加了,短短两天时间,狙击手就在城市里见到了三次。好在没有出现伤亡。”

“四班的队员在巡逻时,声称看到一种被称为‘剥皮者’的扭曲东西,在外面狩猎其他怪物。最开始,剥皮者会将自己的贴在其他怪物身上,然后身上的人皮就会融化,覆盖怪物的皮肤,直到彻底取代。”

“暂时没有剥皮者袭击队员的先例。”

“六班的狙击手,在城市的南面,发现了抬棺材的丧葬队伍,分为大队和小队。其中,在目前发现的小队丧葬队伍里,居然发现数目不少的剥皮者。”

不会是偶然,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今早,西南市还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震源疑似在西边市郊。”

常连长闭上眼睛,用长满鳞片的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却怎么也揉不开紧皱的眉头。

作为身经百战的军人,他对危险有种莫名的预感。

一定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不知看了多久,常连长看向窗外。

今天,是个大晴天。

房间里的灰尘形成了一道光柱,太阳光暖洋洋地从窗户打进来。

如果不是身处西南市魔窟一般的诡异之地,今天一定是个静谧、安详的好日子。

在紧张的日常训练后,自己可以和战友们一边嬉笑打闹,一边讨论中午饭要吃什么。

或许应该请个假,回家探望一下,答应儿子的动物园之旅,到现在都还没有兑现。

真是安静啊……

真想回家看看。

等等,安静!

仓库野兽的嘶吼、队员的呼喝、汽车引擎的发动,似乎……全都消失了!

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常连长抽了抽鼻子,来不及走门,竟然硬生生撞开窗户,整个人差点滑了一跤。

伸手一摸,地上不知什么时候铺满了黏腻的黑色液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不远处,一名战友的后脑被一只黑色的手掌死死抓住,一张扭曲的人皮完全覆盖在他脸上,可以看到人皮薄膜下,极力张嘴呼吸的人脸。

扭曲的人皮如同液体一般滴落,逐渐覆盖那名战友全身。

来不及用对讲机通知,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驻军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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