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昼到黑夜,裴月祯像一尊石像般矗立,一动不动,不眠不休。身体上的痛楚,让她的头脑愈发清醒,饥饿的煎熬,也让她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困境。
赵献是想让她死,还要让她背负一身污名的去死。
裴月祯回想起那夜在四殿下的马车里,四殿下把一壶酒放在了自己的手中,道:“你不想我哥死,就喝了吧。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裴月祯手指有些颤抖,慢慢的握紧了酒壶。
此时,马车在华京城的长街上,为躲避行人时走时停,明亮的月光透过摇曳的马车窗帘散射进来,英兰冰冷的尸身就躺在裴月祯的脚边。她身上盖着那件玄色的狐裘斗篷,面容苍白发青,双眸紧闭,没有一丝生气。四殿下看裴月祯一直没有动作,他忽然起身上前,拔下了裴月祯发髻上的金钗,然后狠狠的刺入了英兰的脖颈处。
裴月祯被吓到身体猛的后挫,并发出一声惊叫。四殿下面容狰狞的一把捂住了裴月祯的嘴,又随手将那只血淋淋的金钗,插回到裴月祯的发髻上。
“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你到底看上郭藩容什么了?明明是匹野马,怎么嫁人了,就变成温顺的小猫了?”,四殿下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慢慢划过裴月祯的脸庞。
“赵献!你就是个魔鬼!”,裴月祯一把推开了四殿下,慌张的跑到马车的另一角蜷缩了起来。
“车夫,停车,停车!”,裴月祯向马车外喊着。
“呦,心虚了?被我识破了?你喊再大声,他也不会停车的。”,四殿下淡淡的说,眼中的杀气也慢慢消散。他用盖在英兰身上的狐裘斗篷,开始仔细的擦拭手上的血迹。
马车不正常的晃动,和频频传来的女子呼救声,令驾车车夫的嘴角边露出一丝淫笑。他放下手中的马鞭,故意让马车走的更慢了一些。
裴月祯突然明白自己是逃不掉的,于是她停止了呼喊,毅然抬头直视着眼前这个疯魔般的男人。
那壶酒很浓、很烈,当裴月祯喝下时,她感受到了强烈的灼烧感,就像在生吞着一条不停扭动的火蛇。裴月祯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是会死的,她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喝下那壶酒的。就让赵献以为自己是对郭藩容情深意切吧,只有这样那个人才会更加安全。
裴月祯决绝的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她的心中又涌起浓浓的恨意,裴月祯她不甘心,那个人也不想她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离开人间。
次日午时,当送饭的狱卒打开牢房门时,被吓了一跳。裴月祯为了在寒夜中能保持体温,不被冻死,所以一直没有休息。她把牢房里打扫的井井有条,还用地上的破稻草编了一床草席。狱卒放下一碗清水和两个硬邦邦的馒头后,便慌张的离开了。他心想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谁家坐牢还坐出过日子的心态了?
裴月祯见狱卒脚步踉跄的走远,她转头看着地上的清水和馒头。一天一夜了吗?这里昏暗的光线,让人很难分出昼夜。裴月祯把一个馒头用比较干净的稻草包好,放入草席下,另一个馒头则用手掰开,泡在了那碗清水中。裴月祯又走到了外墙边,把手掌按在墙上,努力感受着温度的细微变化。应该是白天了,有些温度了。
裴月祯捧着泡着馒头的泥瓦碗,像喝一碗汤羹一般慢食。吃完后,她慢慢躺在自己粗糙的草席上,疲累感马上席卷了全身。是该好好休息下了,如果想活下去,后面还有很多场仗要打呢。
卢踉的侍郎官服由吏部派来的小吏送至了府邸,这小吏本想向卢踉道个喜,顺便套套近乎。可正巧赶上牙行的婆子来送人,卢踉简单应付了他几句,便去见了牙行的陈婆子。
喜子送吏部的小吏出府时,小吏还笑道:“侍郎大人凡事还真是亲力亲为啊。”。可他心里却暗想,这个宜州来的乡下人,一个侍郎亲自去见什么牙行婆子?那都是女人该管的事儿。
卢踉在西侧的暖阁与陈婆子会面,卢踉翻看着牙行名册,陈婆子则拘谨的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卢踉抬眼瞟了一眼陈婆子,口气冷冷的说:“陈婆子勿怪,您知道我刚到华京城不久,身边还没有女眷,所以这牙行的事,还得我亲自定。”。
陈婆子马上起身,向卢踉行礼,道:“大人,您这么说就折煞老奴了。您自己亲自挑选,用得也称心不是。等贵府添了女眷,再把这等事交给内宅也是好的。”。
卢踉放下手中的名册,示意陈婆子坐下说话。
“说到女眷,我这府上确实也该有些女眷了。”
此话一出,正说到了陈婆子的心坎上。
陈婆子高兴的向前挪了挪矮凳,开始眉飞色舞的说道:“大人,这事儿您找我,可算找对人了。不是我吹,在华京城这上上下下的达官显贵,哪个府上没有我过过手的人。别说王府、爵府,就连官家那的管事公公,我也说得上话的。您想要什么样的,尽管提要求,我包您满意。”,说完,陈婆子还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卢踉听罢,又故作严肃的说道:“是吗?我要的人,可不只一个,而且要求也多。”。
陈婆子略显轻蔑的一笑,“哎呦,那殿下家的差我都当的了,您这……肯定没问题的。”,陈婆子自知有点失礼,马上住了口。
“殿下?哪位殿下啊?”,卢踉马上抓住了话柄,趁对方迟疑之际时直击要害。
“四殿下呗,华京城都知道四殿下家的差最难当。”,陈婆子说完,眼睛不自觉的滴溜乱转。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