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长生听到当康这个名称时已霍然醒觉,两人可能又闯祸了!
蚩尤阿爹已经坐下,没有回答蚩尤,沉着脸不出声。阿瑶耐心地回答道:“当康是大荒有名的吉兽,它出现的地方必会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人们都以见到它为荣!自古到今,还没有猎杀当康的记录。唉!你不但猎杀了当康,还带着它的尸身招摇过市大张旗鼓的拉回家,可是给咱家出了一个大难题,阿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敖长生心想,这确实是个难题,首先是要不要惩罚蚩尤他们两个的问题,蚩尤的阿爹阿母当然不愿意惩罚他,但是猎杀了吉兽总得给个说法,即使想为他开脱,也得有合适的理由。如果要惩罚,该如何惩罚也是个问题,自古至今没有先例可以参照,该如何掌握惩罚的力度?其次是当康的处理问题,烧了?埋了?需要不要搞个仪式?甚至是需不需要搞个祭天什么的,以说明这次误杀当康的情形和理由。等等。
蚩尤在旁边也是听的瞠目结舌,虽然他未必如敖长生般想的如此深远,心中亦是无比懊恼。费尽心力经受这么大的磨难,手脚都磨烂了,就为了把这野猪拉回来炫耀战绩。却是带回来一个大麻烦。急火攻心,双手不停的在头上挠来挠去,浓密的头发都被他挠断不少,掉落于地。
蚩尤阿爹心疼儿子,试探的问夫人道:“要不,起一卦?”阿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刚要说话,却听敖长生说:“生儿认为,管它是不是当康,咱们就当它是一个大野猪处理好了。当康这种吉兽,听闻的人多,见过的人少。阿爹阿母想必也是通过传闻或者古籍比对而认出这是当康,而非见过当康!所以这怪兽也未必就是当康。我们只要一口咬定这是野猪,该没有人能明证它是当康。只要没人明证它是当康,怎么处理都不会有问题!”
蚩尤阿爹和阿母对望一眼,暗自惊异这孩子临事不乱的清晰思路,再仔细想想好像这样处理确实是目前所有可选项中最好的方法。说不定是我们自己把野猪误认成了当康呢。
阿瑶当机立断,说道:“尤儿,你和阿珠去通知族人们,让他们拿着容器和利刃来分食大野猪!”蚩尤高兴的大声应是,跑出门去。这样的处理结果他自然最为满意,既然是大野猪,就肯定了他猎杀野猪的功绩,再没有猎杀吉兽的罪过,不枉敖长生他俩费尽心力把野猪弄回来,实在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然而最后的结果还是出乎了众人的预料。这当康皮糙肉厚,很难从尸身上把肉割下来,捣弄半天,好不容易弄一小块下来,又发现肉质坚韧粗糙,腥臊难咽,水煮不熟火烤不透,嚼不烂撕不碎,全部落男女老少折腾了两个时辰,终于放弃。
敖长生和蚩尤蹲在尸身旁,看着慢慢散去的人群,相顾无言,啼笑皆非。敖长生在心里暗想,所谓没人猎杀当康,恐怕不是因为它是吉兽,而是因为祖先们尝试过这玩意儿没法吃才不猎杀它吧!
晚上,敖长生和蚩尤吃过东西,准备早点休息,张忙一天,这会儿已是疲不能兴。阿珠敲门进来,拿了一个小小的陶罐和一身兽皮衣服,说道:“阿母让我给你们送点獾油,你们俩手脚都磨烂了,把獾油抹在伤口上,凉凉的很舒服,有助于伤口愈合。这身衣服是阿母给九五哥赶做的,阿母说让九五哥试试看,哪里不合适她再改动。”
敖长生白天见过阿珠,但只顾说话办事,仅止点头示意。这会仔细观察小姑娘,果如蚩尤所说,大眼睛小嘴巴胖乎乎的乖巧可爱,明显是像她阿母更多。敖长生忙伸手去接陶罐,阿珠看到他手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些地方血肉模糊,不由一阵心痛,说道:“九五哥哥,你不要动,猪儿帮你抹獾油!”说着就从陶罐里取出一个小木勺,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把獾油涂在他的伤口上,獾油刚抹到伤口上时是软腻的感觉,一会儿就有种凉丝丝的感觉,很快就冲淡了火辣的痛感,舒服多了。
阿珠帮他俩抹完獾油,放下衣服走了。
两人大模大样地躺在床上,同时在心里暗道:“家的感觉真好啊!”敖长生抱着那身兽衣心中温暖,他自幼从未见过亲生父母,祖公也很少提及他们。他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内心深处渴望着父母疼爱,渴望着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今天蚩尤阿爹阿母的温暖一下子激发了他的孺慕之情。晚上阿母又给他赶做衣服,像至亲的阿母一样关心他,不知觉中,已在心中默默认下了这刚相识的阿爹阿母。想着想着,怀着香甜温暖的情绪沉沉睡去。
敖长生和蚩尤不知道,在他们回来之前,蛮族族长战斧和大祭司阿瑶曾有过一次谈话。今天见过敖长生后,战斧和阿瑶又进行了一次关于他们俩的交流。
第一次是蚩尤偷跑出部落的第三天,战斧实在担心不过,就和阿瑶商量卜卦问天,看看蚩尤的吉凶。阿瑶平静的说:“昨晚我趁着月圆之时,已卜卦问天,卦象是中吉,尤儿应该没有危险。只是我有点不大明白,卦象显示,将会有一个对我族极为重要的人从北方而来,具体这个人是什么人,有多重要我解不出,但肯定和尤儿这次的偷跑有莫大干系。”
战斧长出一口气说道:“尤儿没事就好。至于这个重要的人是谁,和我族有什么大干系,静待其变就好。尤儿出生时就天有异象,他肯定会有一番不寻常的遭遇,如果一切都是运数安排,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阿瑶却是深深的忧色:“自阿婆过世我接任大祭司以来,所有的占卜和卦象我都能看得清楚解的明白。这是第一次看不懂卦象所示,我有一种深深的忧虑感!未来可能会发生一些远超出我们认知的剧变!”战斧把妻子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第二次谈话是见过敖长生后,战斧问:“是这个孩子吗?那个重要的人。”
“是!”
“这个孩子的身世还有他说的那些事,可信吗?”
“可信!我一直在观察他,他眼底清澈,目光稳定,没有说一句谎话!”
“我看着这孩子就有莫名的好感,他即得神农帝认可,自然是可信之人!”阿瑶认真说道:“上次的卦象应验在生儿身上无疑,他自出生便和龙帝神农帝这些大荒最顶尖的大神为伴,遭遇奇特,见多识广,虽然他现在不能修炼道法,但我敢肯定,将来这孩子一定能成长为大荒数一数二的人物。”
接着阿瑶神色一黯,忧心忡忡说道:“我这几天一直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昨晚瞒着你起了一卦,问的是蛮族未来。”
战斧马上紧张起来:“卦象怎么说?”
“卦象是……没有卦象。”
“没有卦象?”
“我问卦三次,次次都是龟甲竖立,不显卦象。我内心恐惧,没敢再起第四卦!”战斧也愣在那里,半响才道:“尤儿回来了,还带来了对我族极为重要的人,这是好事!你也别过于多想了。而且这个极为重要的人还是个孩子,说明蛮族的命运将来会应在尤儿和生儿这两个孩子身上,近几年应该无甚大碍!不过,神农帝崩逝,大荒必乱。我们必须做好战争的准备!”
阿瑶说道:“生儿这孩子生来命苦,历经磨难,又聪敏乖巧,惹人怜爱。我们要好好待他。虽然卦象不明,但我本能的觉得,这个孩子善良坚忍,慧灵福厚,可能不止是对蛮族极为重要,只怕是对整个大荒,都极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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