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萤火飞得不快,似乎在等她,慢悠悠的飞在半空中,只距离慕浅两三步的距离。
越往里走,那些花就越少了,洞穴愈发昏暗,唯有那幽蓝色的荧光如烛火焕发光彩。潮湿的空气带着青苔的草味扑面而来,算不上难闻,但也实在不是什么让人陶醉的香味。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泥路上开始出现几缕光亮,似乎是从上面的缝隙中照下来的,破开了这处洞穴的阴暗。
光线越来越多,到了后面已经算不上穴洞了,脚下的泥路被石板路代替,沿着石板路往外,是一圈圈的圆环状的石头建筑,斑驳的石块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上面有许多字符,但大多早已模糊。这些平整堆砌的石块裂开一道道缝隙,野草在其中疯狂生长,藤蔓从建筑的根部蜿蜒向上。
那些圆环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无数的光线沿着空隙钻入,把这处地方照的天光大亮。
已然适应黑暗的眼睛酸涩胀痛,耀眼的阳光像一根根针刺入眼球,慕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来缓解疼痛,她这才发现外面竟然已经是大白天了,明明她跌入树洞的时候才下午的样子,一天过去了?又或许是几天?不得而知。
萤火团在阳光照耀下不复之前的光亮,反而显现出一种梦幻的天蓝色,一闪一闪的,是那种纯净的蓝宝石反射的光泽。
它静静地悬停在半空中,并没有催促,只是无声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不适感消退,慕浅试探性的踩在一块石板上,坚硬的触感让她恍如隔世,从石板边缘生长出来的野草在力量作用下温顺地低头。
就这样,她跟着那团萤火继续前进,从建筑的狭缝向外看,旁边高耸的山峰,没有飞鸟也没有昆虫,似乎万物都在沉睡,寂静的可怕,慕浅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
不远处的道路戛然而止,活像被什么生物拦腰截断,突兀的剩着最后一道圈。
慕浅谨慎地站在倒数第二个圆环处向外看,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的葱郁的森林,还有一个灰白色的凹谷,凹谷的最表层是一层层向下的阶梯,阶梯通往的最深处却是看不清了。
“……”
“那个,啊,这位…这位好人,这这这前面都没路了,要不咱,回去?”慕浅小心翼翼的开口,极为纠结的称呼这个非人生物,遣词造句十分小心。
可惜萤火团也很果断的拒绝了,它们四散开来,汇成一个向前的箭头,不停闪着蓝光,无声地催促着。
不是啊喂,这都没路了!“那个,真的,不是我不想跟着你走,这实在是路了啊,要不咱…”慕浅敢怒不敢言,把吐槽的话憋在心里,好脾气的开口,试图去和这个非人生物讲解人类的脆弱、以及人类不会飞啊!
她的苦口婆心被噎在喉咙里。因为萤火团似乎也发觉了眼前人类的退缩之意,从身体中央射出一道道丝线,不一会儿就把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后退的慕浅牢牢束缚,她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只剩下头露在外面的蝉蛹。
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慕浅无语地看着那团火,心里想着,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然,狠话放了一大堆没有一句说出口,张嘴就识图挽救一下自己脆弱的生命。
“下!一定得下!我慕浅最看不惯半途而废的人了!”
“不过大兄弟你看哈,人类是很脆弱的,就这样跳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狗贼,我咕噜咕噜——”我活下来定要取你狗命…苦言相劝以失败告终,萤火团飞在前面把丝线狠狠一拉,慕浅就这样顺滑的开始体验无绳蹦极,极速下降带起的狂风灌进嘴巴,她的豪言壮志被撞的七零八落。
她身下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灿金色的魔法阵,繁复的图案铺满圆面,日与月一左一右的悬挂在两边,中间是小圆环圈住的星星,边角与圆环相接,凹处是向外延伸的线条,日月的中间布满一朵朵四瓣的不知名花朵,花朵中央是两个角度不同的棱形。
金色的线条将图案一点点刻画清楚,光泽有规律的忽明忽暗,仿佛魔法阵里有一个生物正在呼吸。
在法阵出现的同一刻,慕浅身上的丝线尽数断落,透明的线透过魔法阵向下坠落。而那团萤火早就改变方向,速度极快的原路飞回去,飞到一半时还转了个面,看了一眼身后的慕浅。
“砰!”脑袋与硬物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山谷间异常清晰。
慕浅重重跌在魔法阵上,坚实的硬感和地面都相差无几了,她揉着疼痛的大脑起身,突的发现她的四肢自由了,向天空看去,和“翻了面的球”深情对视一秒,那玩意就飞快跑进圆环建筑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竖起中指对这残酷无情的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
魔法阵像被搅动的水面一样,从她的身下荡出一圈圈亮光,慕浅有些好奇的在图案上触摸,从太阳摸到月亮,她将魔法阵细细抚摸,仿若手下是空气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身下有如实物的触感叫嚣着不同的见解。
忽的,明亮的光泽从指尖迸出,包裹她的全身,眼前是一片白昼,她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一阵轻柔的感觉传遍全身,疼痛被一一抚平,温柔的让她想要就这样睡去。
【你…好久…没来了…】
【我和……很想你…】
【睡吧…来找我们…我亲爱的…】
虚幻飘渺的声音传到耳边,久别重逢的喜悦几近具像,就好像旅人从遥远的地方跋山涉水见到了友人。
那是从未听过的语言,含糊的吐字裹挟着奇异的韵调占据大脑,陌生而又熟悉,从未了解的文字被清晰的翻译在大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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