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您快回去睡吧,我爸半夜找不到您该着急了。”
明艳的舒太太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手指点了一下舒玥的额头:“死丫头!侬也快睡了哦,点着灯睡好伐?”
船舱里恢复了宁静,耳边隐约还传来轮船的嗡鸣声与海浪拍打着船体的声音。
舒玥知道,刚才并非是单纯的噩梦,那段记忆太过深刻,哪怕已过去多年,仍然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时不时便在梦中重现。
民国27年,那年,她才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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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笛声声,轮船进港,舒仲宇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两鬓染霜,身形依旧挺拔,站在甲板上,思绪万千。
如今是民国35年,公元1946年。年初,国共刚刚签署完停战协议,开始进行协商合作,准备二战后华国如何组建政府等问题。
舒仲宇留过几年洋,民国十五年,筹设厦门海军航空处时,他便带着新婚妻子在厦门安了家,跟在陈司令身边做些翻译、管理档案的文职工作,两年后,舒玥出生,可妻子却惨死在八年前....
他如今的新婚妻子,是舒玥的亲小姨。自从妻子死后,妻妹便从上海过来,一直无微不至照顾他们父女二人,最终在老上峰陈司令夫妇的撮合下成婚。
国军内部腐败不堪,陈司令心灰意冷,举家迁往海外,临行前还是替舒仲宇这位勤勤恳恳的老部下打点了一番。
于是,时隔多年,舒仲宇终于又带着新婚妻子返沪,再回首,女儿已经年满十八,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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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玥身穿一件白色蕾丝小礼服,头发是发型师上门为她烫了一下午的欧式宫廷卷发,配上珍珠发饰与项链,脸上不施粉黛仍然美得像个小公主。
她静静地坐在大厅的角落,听着不拘一格、自由奔放的爵士乐,看着水晶灯流苏轻颤。灯下,珠光宝气的艳丽妇人被绅士们搂在怀里,欢歌曼舞,香风弥漫....忽然觉得一阵窒息,她悄悄起身,从侧门进了自家小花园。
四月的上海,夜里依旧有些冷意,舒玥拢了拢羊毛披风,抬头看向围墙上开得正好的白木香花,围墙外的天空,上玄月孤零零地悬在天上。
忽然,围墙上出现一个正在攀爬的身影!舒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捂住了嘴巴,抑制呼之欲出的惊叫。
身影很是利落,跳下围墙后发出一声闷哼,蹭下白木香花纷纷飘落,随即,一道带着磁性的年轻声音响起:
“小姐....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围墙外此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脚步声,其中一个人说道:“别在这里搞出太大动静,分头追,都给老子盯紧点,别让小赤佬跑了!”
很快,墙外的脚步声逐渐散去。
舒玥看着爬满白木香花的墙根下,趴着的男子一动不动,壮起胆子问道:“先生....您还好吗?”
在花园的地灯照耀下,在满地的白木香花中,男子抬起头望向她,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轮廓清晰,鼻峰高耸,眼神深邃,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我....可能....不太好,不要,惊动旁人,麻烦小姐帮帮我....”
舒玥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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