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桉敛了笑意,直起腰淡声道:“我在想我这个太子,究竟为百姓做过些什么,我凭何接受他们的跪拜。”

“殿下,你该问的不是你凭何接受百姓的跪拜,而是应当问人为何要有贵贱之分,官凭什么就能欺压民,民凭什么要服从官。“这是沈怀夕第一次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自己对皇权的不满。这等惊世骇俗之言若是放在之前,赵庭桉定要斥责她“口不择言“,但是今天听完全叔的话后,赵庭桉觉得沈怀夕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

他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聪慧、果断,在上凉时圆滑灵活,来江南之后直接果敢。每一面都与他过往见过的所有女子不同。也不是完全不同,他想,如果沈家丫头还在世,也当如她一般,敢想敢做。甚至比她更加耀眼,因为她是沈家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但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把她们联系到一起。

“殿下在想什么?”沈怀夕见赵庭桉一直没说话,心中有些别扭。

“没什么,你说的有道理。天潢贵胄手握重权,却只贪图享受,这样的世道,是该改改了。”赵庭桉背着手,跟沈怀夕并肩而立。

沈怀夕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就接受了?她有些想看看赵庭桉现在的样子,可惜她看不见。这是她失明以后第一次感到遗憾,她没能记住白恨天和熊傲天的模样,没能看见大庆、刘子。如果她还能看见,如果她的武功不是只剩三成,山阴寨是不是就能保住。她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虽然遗憾,但她更痛恨造成如今局面的这帮贪官污吏。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站着。晨光初现,沈怀夕不知何时靠在了赵庭桉的肩上,两人相互依靠着睡着了。

“沈……”石头跑过来准备叫他们,刚一开口就被全叔拽住了,他冲石头打了个眼色,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还早,别打扰他们。”

石头冲过来时,沈怀夕和赵庭桉都醒了。只是一个不敢动,一个不想动。赵庭桉感受到肩膀上的头在悄悄地挪动,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沈怀夕一点点地往外挪,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她轻蹙眉头,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和腰,伸展了下手臂。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赵庭桉适时的睁开了眼。

“醒了?哪儿不舒服吗?”赵庭桉看着站姿怪异的沈怀夕,担心的问道。

沈怀夕摇摇头,用力地跺了跺脚。“起身赶路吧,山下情况不明,待的越久越危险。”

沈怀夕一脸正经,仿佛两人靠在一起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微红的耳尖还是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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