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捕沉默了片刻道:“此人,鹰视虎步,亲则受,远则视,一旦重用必然出事。”
闻言伍恣胥摇摇头道:“伯辟此人与我极为相似,同为楚民又同受楚灾。我当初与他一样,被仇恨蒙蔽了双目,在各国乱急投医,十几年后,是时间的洗礼才让我渐渐醒目开来。”
“现在的伯辟就犹如当年的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有时日我会去开导开导他,周大夫不必如此担忧。”
闻言周捕只得点点头。
这时,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恣胥,喝酒不喊我?”
伍恣胥和周捕同时扭头望去,正是孙武和吴王阖闾。
周捕起身朝阖闾施了个礼,伍恣胥站起身道:“怎么样,我那间茅草屋子住的尽兴吧。”
孙武点点头道:“不错”
伍恣胥伸出手,放在孙武面前。
“你要干甚?”
“租房钱,友情价五十两。”
孙武气笑了。
周捕与众人道了声别,便离去了。
孙武坐在秋叶洒满的地上,倒是心大。
阖闾刚坐下就看到了那桌上的云哗钱,说道:“周捕给的?”
伍恣胥点点头。
阖闾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袋子,倒在了桌子上,哗哗倒出来四个钱币。
阖闾道:“神仙钱铸有四类,最次的叫墨胜钱,往上是雨乾钱、云哗钱,最后的便是阳祟钱。”
随即他便把其中那枚雨乾钱推到了伍恣胥身前道:“而这枚雨乾钱,则是别人托我交给你的。”
伍恣胥一愣,正要出声询问便被阖闾摆了摆手。
“此人你也认识。”
伍恣胥脑海翻涌,好一会后才半疑惑道:“捕鱼翁?”
阖闾笑着点点头道:“所以说啊,恣胥你不去修仙真是可惜了。”
阖闾收起笑脸,话锋一转道:“修仙士有大能耐不假,但是铸造钱币乃是因果大事,绝非是那些名门正派敢触碰的,所以明面上是这些门派联合铸造钱币,其实背地里各有其人铸造。”
“雨乾钱,就出自捕鱼翁之手,这枚雨乾钱则是铸出的第一枚,也可以称祖钱。”
伍恣胥看着那枚雨乾钱,没有再推脱,而是小心翼翼的收了下来。
伍恣胥望了眼地上的孙武,正闭目养神呢,他开口道:“大王对铸币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阖闾抓起那剩余的半坛子酒给自己倒上了半杯,喝了一口道:“修仙士想要掀起一个新的时代。”
“一个独属于修仙士的时代。”
伍恣胥沉默了。
阖闾笑笑道:“不说这些了,这次来找你是说正事的。”
伍恣胥道:“大王说便是。”
阖闾道:“唐国与蔡国都已经沟通好了,下一步就看恣胥的了。”
秋风临起,刮落了一阵秋叶。
伍恣胥抬头,望着空中落舞的秋叶,缓缓道:“唐国与蔡国虽然都是小国,兵力匮乏,但其地势极好,足以形包夹之势围剿楚国。”
“大局已定,只欠一阵风。”
“一阵邪风。”
萧瑟满地金,临风肃杀人。
谓是秋也。
……
楚国边疆
“你也敢质疑我?!”
啪的一声,一名胖将军的脸上显了个红印。
堂内的其他人均默不作声,子期接着怒喝道:“我参军报国数十哉!歼灭敌军千千万,外面起点妖风碎语,你们就敢质疑我?!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大王的选择?”
“报!”
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骑兵,打断了子期的发言。
子期怒目瞪过去道:“何事?”
骑兵无视目光,从胸口处掏出一封信,揭开朗道:“子将军守卫边疆,累年退敌百万,可谓是楚国大幸也。今闻敌国联盟围楚,则然众将集合,再分司职,命子昌为边疆大将军,原将军子期退守边疆,再听吩咐。”
随后骑兵再度掏出铜体虎符,大声问道:“子期将军,你可有异议?”
见到那铜体虎符,子期心中的最后防线也被击溃,他瞬间瘫倒,嘴里喃喃道:“妖言惑众……妖言惑众……大王他怎会质疑我?”
“子期将军,你可有异议!?”
“……”
……
吴国城门下
浩浩荡荡的大军齐刷刷的列队站好,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一片又一片,站满了大地。
阖闾看了看身边的伍恣胥、孙武,拔出宝剑高声喊道。
“起兵,伐楚!”
每一个国家,每一位君王,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那便是统山河,完天下。
吴国想要继续发展下去,想要一统中原就绕不开面前的楚国。
而楚国毫无疑问是一头巨像,现在。老虎、豹子、野狼齐聚一团来围剿这头大象。
所有人都在看这场好戏。
————
吴国君主倾全国水陆之师,浩荡西进,进抵淮泊,后舍舟登陆,以四千数精兵为前锋,在唐、蔡两国兵卒配合下连入三关险隘,直挺汉水东部。
楚国现王楚召王大惊失色,连忙派遣伊子常、沈伊戊、夫黑、石皇四人率军赶往汉水西部御敌,然将军伊子常立功心切,与夫黑、石皇共率军马冒然速攻,连战数天数夜,最后被孙武率军围困于柏举。
军账内
吴王阖闾、孙武、伍恣胥、伯辟等将军围坐一团,正商量着计划。
阖闾指了指桌上的地图道:“此战大捷,我观那楚军无谋好战,不知后险,意用围术磨灭其战志,孙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孙武想了想道:“此战虽大败楚军,鼓舞了士气,但相反,下一次的楚军会变得更加难斗,这一次让他们吃尽了苦头,留了伤疤,他们便会更加谨慎。大王说意用围术,我看不必着急,可以先派遣两千余兵卒攻于楚军,假以大败,再派遣四千余精兵攻于楚军,假以小败后洋装撤退,我料定那楚军定会吃紧追赶,到时再引楚军入地,皆可灭之。”
“好!好!孙先生不亏为兵法大家,各位将军还有其他异议吗?”
阖闾扭头看了一圈,发现无人说话,便点点头道:“那好,就听孙先生的……”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兵卒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打断了阖闾的发言。
所有人都扭头望过去。
“什么事?”
“夫……夫公子他携五千兵去攻打楚军了!”
“什么!?”
阖闾大步走到那士兵面前,抓住那士兵大声道:“我不是让他留守吴国内吗?他怎么出来的!?”
孙武看看伍恣胥,伍恣胥也看看他。
得,完了。
那士兵颤颤巍巍道:“夫公子从……从大王出发后,就一直在偷偷摸摸的跟着。”
“混账东西!”
阖闾脸色气的铁青,一把推倒士兵,刚一推倒阖闾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把地上的士兵抓了起来,说道:“不对!我刚刚才在各军前下的息兵令,他何时出去的?”
“夫……夫公子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阖闾踉跄站起身,孙武连忙过来搀扶住。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武都没练过的混账东西操着五千兵卒就敢去攻打楚军,混账东西……”
孙武看了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毕竟那夫公子可是大王的弟弟。
伍恣胥也走了过来,朝那士兵问道:“夫公子从哪离开的。”
士兵道:“畴草路”
伍恣胥正要开口,一个丢了铠甲浑身是伤的士兵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打断了他。
“大王,大王,夫公子打进去了!”
阖闾大惊,挣脱开孙武连忙抓住那个士兵道:“你说什么,那混账东西怎么了?”
士兵气喘吁吁道:“夫公子从畴草路一路绕行楚军,把楚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
众将士都站了起来,跟到了帐外,阖闾紧接着问道:“那他人呢?!”
“还在往里面打……”
阖闾松开那士兵,满脸兴奋道:“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弟弟,众将士听令!”
“伍恣胥和孙武各率万兵分两路行动,恣胥你先率军前进,掩护夫概,孙武则率军从另路进攻,以防楚军绕后遁走。”
“是!”
。
夫概冒然突袭楚军头部队伍,大获成功。
随后伍恣胥携大军掩杀而来,连破楚军,楚军将领伊子常弃军而逃、石皇战死。
楚军主力部队在大败后朝西溃逃,伍恣胥率军拼命追杀,分别在清发水、雍澨连破楚军,楚国左司马沈伊戊携援兵前来破敌,与伍恣胥携军于息地大战数个回合,重伤而死。
至此,伍恣胥连战五捷,携万以军马长驱直入,直杀楚国都城。
楚召王见守城无望,抛弃京师,仓皇而逃。
至此,吴国大胜。
……
望着眼前熟悉的城门,伍恣胥恍惚了起来。
上次再见,还是十几年前了。
十几年,这么久了啊。
伍恣胥忽然拉紧马缰,驾着马闯进了楚国,就这样伍恣胥骑着马飞奔在京城内。
“大王,伍恣胥这是?”
还在城门口的孙武问道一旁的阖闾。
阖闾正在那敲打着夫概,嘴里连篇说着脏话,阖闾又狠狠锤了一下夫概,这才回过头道:“恣胥没给你讲起他的经历吗?”
孙武摇摇头:“只听他说自己是流落他乡的异客。”
“孙先生,既然恣胥没有告诉过你,那么这里一定有他的打算。”
“那好吧。”
随即阖闾示意众人入京。
京城绕有许许多多的百姓,一个个看见骑马飞奔的伍恣胥都吓得躲开老远。
伍恣胥看见那些熟悉的街道、建筑,一腔怒火熊熊燃起,他要报仇!
一炷香……两柱香……一个时辰……
伍恣胥飞奔在楚国的各个地方,找不到……他找不到。
楚召王早已弃京而逃,他哪里能找得到?
忽然,伍恣胥想到了一个地方。
皇陵
“报!”
又被打断的阖闾无奈的摸了摸太阳穴。
“说,何事?”
是急忙赶来的周捕:“伍将军调过去了一匹兵,现在聚集在皇陵,正在挖楚萍王的墓。”
阖闾神情一顿随后说道:“周大夫,这可不好笑。”
看见周捕那认真的表情,阖闾捂起额头。
“弑国君的事历史上倒是常有,挖国君,这是哪门子的事。”
“那大王您看,这劝还是不劝。”
阖闾没好气道:“现在谁去劝,他就挖谁家老坟你信不信。”
“呃……”
皇陵上,一堆堆黄土累起,一个棺材被终士兵拉了上来。
“给我开棺!”
随着伍恣胥的一声令下,一堆士兵上去把棺门推开,随着轰的一声,棺门被退到。
楚萍王身穿华服躺在里面。
至此,楚萍王已过世数十年。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伍恣胥大步向前,伸出手抓住了已经溃烂的楚萍王,直挺挺的拖了出来。
随后抽出了鞭子。
一声爆响,伍恣胥的第一鞭子抽打在了楚萍王身上。
随后是第二鞭……第三鞭……
无数的爆响犹如鞭炮齐鸣一般,引得众士兵齐刷刷后退数步。
在士兵的耳中,这是大逆不道的诉声,在伍恣胥的耳中,这是龙鸣。
龙的哀嚎。
夕阳落下,天渐暗。
伍恣胥望着眼前四分五裂的楚萍王,终于停下了挥鞭。
鸣冤不明,我自清乌。
流行万里,依正服身。
咽百段,不声间。
流百行,不磨冤。
今朝持逆剑,
马踏土公万里行,策杀古冢龙。
伍也!
————
江海涛涛
江边上,有个捕渔翁。
捕渔翁看了看捕鱼篮里,发现一条鱼都没有,当即掀了笼子。
忽然,捕渔翁察觉到什么,抬头朝那云后望去。
赫然是一条九爪之龙在云海中不停翻舞,龙似乎是注意到了捕鱼翁的目光,扭过首来望着捕渔翁,怒意滔天。
“畜牲,你不服?”
那金龙似能听人语,在朝捕渔翁嘶鸣了一声后,便摆尾彻底消失在云层里。
捕渔翁坐到在地,自语道。
“混账东西,白瞎我的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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