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走后一年,我的父母将我接回了城里,曾梦寐以求的离开,在这一刻突然不再渴望了。
看着自己的行李一点点被搬上后备箱,我感觉心情很复杂,有不舍,有期待,还有点迷茫与陌生。如若当时有人问我是想留下还是离开,我肯定会说不知道。
当口风琴被放到包里带上车时,我也坐在了后座上。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不久老槐树也消失在视线里。
城里确实很大,但给每个人的空间却不大。在春山村,村庄虽小,但每家每户都有个小院子,有花,有草,有不会被高楼大厦遮住的阳光。
到了城里,我并没有在拥有落地窗的房子里待多长时间就被送到了有铁栅栏和围墙的学校里,我稀里糊涂的跟着老师走进一间教室,里面有很多小孩子在读拼音,他们看我进来声音也渐渐小了。
七岁的我就这样被“安排”进了实验高中的小学部,在此后的十二年里,我几乎没有再踏出过这所学校。
“姐,我跟妈妈吵架了,你能让我去你宿舍睡一晚吗?”向尚扶了扶被巴掌打歪的眼镜,他趴在铁栅栏上可怜兮兮的问我。
向尚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引以为傲的孩子,他懂事,成绩优异,会画画、下棋、弹钢琴,父母很疼爱他,与我不同,从小学到初中每天都是车接车送。
但他与我并不是很熟悉,偶尔我会叫父母帮忙买些必用品,都是他帮忙送来的,而这一次他给我送衣服的时候却向我起诉苦来。
“姐,我因为逃了钢琴课,妈妈就给了我一巴掌,还说我对不起她,可我只是觉得最近太累了……姐,求你了,就让我住一晚。”
“放屁,女生宿舍能让男生进?赶快回家吧,乖小孩儿。”
“……姐,你为什么不回家,逢年过节学校不是也放假吗?”
他话锋一转,让我差点没适应过来。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说完我转身就走,也没看清他的表情。
从那之后,他没再联系我,也没再给我送东西,我想他可能是学业繁忙没时间,自始至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个高一的学生了,个子也达到了一米八。
那年除夕夜,他在电话里说要给我送饺子,没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
他把装饺子的包递给我。
“姐,今天能陪我在外面玩玩吗?”他用乌黑的眸子盯着我,我也看着那被黑夜笼罩的眼睛——如果里面有人,那一定会迷路。
“妈妈允许你出来玩了?”
“允许了,她之前说只要我期末考了全班第一,我就能出来玩。”
“行吧。”
他笑了,桃花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除夕夜的街道上人并不多,兴许都窝在家里吃饭呢,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小孩在路边玩摔炮。我们走出步行街便一直沿着静河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我们都在努力的找着话题,但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最后都不说话了。
砰!砰砰!
是烟花?
我们抬起头,看见河对面有人在放烟花。
“城管不是不让放吗?”我平淡的说着,但眼睛却离不开那刹那绽放的烟火。
“姐,你喜欢烟花吗?”
“……还行吧。”
“如果我的生命也能像烟花一样该多好,虽短暂,却绚丽。”烟花的火光照亮了他漆黑的眸子,晚风带走了他眼底飘渺的雾。
“什么玩意儿,文绉绉的。”我撇撇嘴,觉得他有点中二。
“姐,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有想去的地方,我想去北极,我想看极光,比烟花还好看!”
“哦。”
当最后一束烟花绽放完后,我们便离开了那里。
向尚把我送到校门口,又叮嘱我别忘吃饺子。
“早凉了,再说谁这么晚了还吃饭。”我拍了一下他的头。
他嘿嘿一笑,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我走了,姐?”
“问我干嘛?都这么晚了不走还打算睡我宿舍啊?”我挑着眉毛,感觉好笑。
他也只是傻笑,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我回到宿舍打开手提包,映入眼帘的不是饭盒,而是一条红色的围巾……
高三那年,向尚很少再来找我,他说他怕打扰我学习,但谁又能想到,高三那年是我高中三年里最颓废的高三分班,我认识了一个复读生,她叫黎想,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举止却不与她的长相相匹配,经常能在楼道里听到她在骂人。
“喂,小妮妮,那是你弟?”有一天,她看见了给我送东西的向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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