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何长生从胸前摸出一把匕首来“这个可以吗?”

张亦琦摇了摇头“太大了。有更小的吗?”

何长生不解,他的这把匕首已经很小了,怎么还会有更小的?小军医倒是眼前一亮“有,田大叔喜欢木雕,他那里好像有小刀。”

“快拿给我。”

不一会儿,火盆小刀都有了,沈冰洁的血也透出了白布,张亦琦把小刀仔细的在火上烧来烧去,然后对准沈冰洁出血点,烫下去,沈冰洁终究还是忍不住疼痛又晕了过去,好在,血止住了,张亦琦清洗好伤口,再次把伤口包扎好。

张亦琦满手的血迹,走到广陵王身边“能不能请高先生过来看一下。”

萧翌俊眉微微一蹙看着她,到也没有拒绝,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徐福,去请高先生。”徐福动作很快,不一会儿高先生就被他请来了。

张亦琦连忙走上前去,“高先生,她刚刚有出了很多血,好不容易止住了,她现在需要用一些补气益血的药物,比如说党参,当归”张亦琦报了一串药物名字。

高先生听她背完笑道“姑娘都知道,为何要叫我呢?”

张亦琦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我只知道药名,不知道剂量,更不知道如何按照君臣佐使来配伍。”

高先生哈哈一笑,走到床榻边,摸了摸沈冰洁的脉象,然后站起来,对张亦琦说道“你来把。”

张亦琦凭借着好多年前中医课上剩下来的记忆,三只手指放在沈三娘脉搏的三关处,除了觉得她脉搏细速,什么都摸不出来。

高先生问“什么感觉?”

“又快又细。”张亦琦回答,心里忍不住吐槽这高先生真的是一个慢性子啊,这外伤失血过多的,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病房里,赶紧先补液啊。他还在这里号脉,这脉还需要号吗?休克的人肯定细速啊,说不定一会就湿冷了。再耽搁一会这个沈冰洁怕是也要穿越了,另一个时空又要多一个伤心悔恨的人。

高先生走到小几前,刷刷写下方子,吩咐何长生去抓药。张亦琦也一起跟了过去,他们步履很快,不一会儿又在各个帐子间穿来穿去,最后来到一个重兵把守的营帐旁边。张亦琦被拦在了外面,本来她还想跟进去看看这些药长什么样子的。何长生解释道“张姑娘,前一段时间军里的药草都被破坏了,这些药草还是广陵王殿下凑齐了送过来的,现在看管得特别严,你进不去的。”

张亦琦想起来在来玉门关的路上那一次行刺,那些黑衣人确实时冲着草药去的,还放话要烧掉草药,被广陵王一弓四箭给解决了。无奈,她只好在营外等着,不一会儿何长生就抓好了药出来。他们一起回到沈三娘的营帐中熬药,回来时萧翌和高先生已经不在了。张亦琦便与何长生一道烧火煎药,顺便的,张亦琦把方子又重新誊抄了一变,何长生也是性子很好的人,他认真给张亦琦辩解每一味药。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沈冰洁终于醒了,张亦琦和何长生帮她把药喂了下去,还是太虚弱了,光是喝药就耗尽了沈冰洁的全部力气,喝完最后一口,她又沉沉睡去。

她是睡着了,张亦琦却犯难了,她晚上要去哪里睡呢?

崔致远原本的安排是把张亦琦放到医所让她做一名军医,可是古板的何源死活不愿意接受,便不给张亦琦安排床位,何长生求来求去,他只说“既然张姑娘要做军医,那就一视同仁和那群男子们一起睡在军帐中吧!”

张亦琦听后气得柳眉倒竖。何长生不敢忤逆他爹,最后只得拉张亦琦出了医所,然后出了个馊主意“张姑娘,要不去求求广陵王?”

张亦琦只觉眼前一黑,她拍了拍何长生的肩膀“你觉得我是活腻了,想死吗?”

何长生想到广陵王平素不苟言笑的样子,也觉得这个办法确实是找死。

张亦琦问道“难道军营里除了沈冰洁就没有其他女子了吗?”

“有。”何长生突然大声回答,然后又带着张亦琦在点了火把的帐子间穿来穿去,最后走到一间营帐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居然是厨房!

“王妈妈,王妈妈。”何长生叫道。

“什么事啊?”一个盘着头的中年妇女从灶台后面走了出来,打着哈欠。

何长生先对她作了以揖,然后解释道“王妈妈,这位是新来的军医,张亦琦,张姑娘,要在你这里住下。”

“军医住医所啊!”王妈妈不耐道“住厨下干什么?”

何长生看了一眼张亦琦又说道“这位是姑娘,医所是与男子住一起,多有不便。”

王妈妈这才接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张亦琦,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又土里土气的土姑娘,很是不信“这真的是军医?”

“千真万确!”何长生拍着胸脯保证。

王妈妈还是不信,她活了大半辈子,在军营里当厨娘也当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女军医,女医生倒是有的,她也听说过,但大多数都是看妇人之症的,军营里又没有女子,那沈家姑娘倒是女子,但平时行事作风如同男子一般,想来应该是不会有妇人之症的。可是何长生这小子又是他看着长大的,绝不会说谎,只得说道“你自己在这里随便找个地方睡吧。”然后就又回到灶台后面睡觉去了。

张亦琦看着四周的锅碗瓢盆,深吸了一口气,问身边的何长生“我能不能去沈冰洁帐子里打地铺?”

没等何长生回答,灶台后面的王妈妈先说话了“个子不大,胆子到不小,还敢住到沈姑娘帐里去。”

何长生也面露难色“张姑娘,沈姑娘是广陵王的人,你去住怕是不妥。”

这句广陵王的人似乎包含了很多信息,张亦琦心道难道她是广陵王的爱人?看样子不像啊,如果是爱人为什么避嫌呢?看起来他对她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那就是情人,又怕让其他人发现,所以才故意表现出那个样子的,但是这种事情那里瞒得住,下面的人也都心照不宣的装不知道。

“到底睡不睡?”王妈妈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张亦琦的思考。

“睡睡睡。”何长生连忙替张亦琦回答。“张姑娘,那我先走了。”

何长生一走张亦琦接着微弱的烛光环视四周,一个非常简陋的厨房,有几排架子上面摆满了粮食和碗筷。帐篷里大部分的空间都被干柴占据了,光线不足,王妈妈又在睡觉,张亦琦无法只得找了一个的角落背靠坚硬的干柴,席地而坐。虽然还是初秋,但毕竟身处西北,夜间寒冷,帐篷又四处漏风,张亦琦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包袱取暖,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她这下子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妈妈要睡在灶台后面了,那个角落正好有前面的灶台挡住了风,不仅如此,灶台里应该还有火种,不用想都知道那里应该很暖和。张亦琦又开始后悔了,一旦后悔这个过程开始启动,心里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那时没有,如果那时她没有那么卷生卷死,她就不会死在冬至的晚上了,她就会睡在空调房里,她温暖的大床上。如果那时她选择安分地留在张家村里,那她现在至少是睡在茅草床上,她再怎么嫌弃茅草床,但那到底是张床。越想越难受,张亦琦不由得偶暗暗啜泣起来。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读书人,学习上所向披靡,生活上是一点苦都没吃过,死了一次之后,仿佛她之前亏欠生活的,现在都要全部归还给生活。大约是哭累了,张亦琦不知不觉中也疲惫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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