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逃兵本来以为李德会像李毅等人一样,指责他们怯懦,不想李德沉默了一会后,居然伸出手,亲手帮他们解开了捆缚他们的麻绳。

解开逃兵身上的麻绳后,李德转身走进一旁的校场,李毅与张艾不明就里,也跟着走进去了,张珞站在原地,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向几个刚刚恢复自由,正不知所措的逃兵说道:“都督不怪罪你们了,若想回睢宁,可以自便了,若想解惑,还请跟上来。”

说完,张珞也走进了校场。逃兵中为首的那个小军官咬了咬牙,说道:“回睢宁,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二三子,且随我进校场一观。”

几个逃兵还没走进校场,就听到了校场里响起了聚兵的战鼓声,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往校场内走去。

临淮城内,无论是那些军官,还是士卒,虽然疑惑为何无缘无故校场聚兵,但是在军律的驱使下,还是迅速往校场聚焦。

三通鼓过,临淮的数万大军,除少部分值守紧要地点的,基本来齐了。

李德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铜皮喇叭,这个是张珞前几天找铜匠做的,告诉李德说这喇叭有扩音之效,李德试过后发现确实效果惊人,欣然接受了。

“今日,我在校场击鼓聚兵,不是有敌来袭,也非出征讨贼,是有一件大事,想说与诸位听。”

“前几日,张参军捉刀,替我写了一篇言辞激昂、感情真挚的檄文,这几日,我将其置于枕边,安寝前细读,每读至处常盈泪眶,此实乃雄文。”

“然今日我不欲于校场上诵此文,恰如前日张参军与我所言:士卒多出身农户,辛劳一生,只为衣食。此等文章,诸君听来,实乃冠冕堂皇,不知所谓。”

“近日军中有流言称,刘晦明袭了睢宁,睢宁、彭城等郡均已失陷,今日我向诸君坦言,此非流言,睢宁诸郡,确已入刘晦明之手。我虽然出身宗室,但是家父早亡,只靠母亲为人缝补、浣衣赚些五铢钱,拉扯长大。倘若某日,乌桓入寇涿郡,我只怕会比诸君更惊恐失措,故而诸君如要背弃我,回乡护佑家小,我不会怪罪,是我德行浅薄,举措失当,以至诸君有骨肉分离之忧,而非诸君之过。”

“我曾问张参军,何以抛家舍业追随于我,张参军说他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以求不朽。我也扪心自问,此前刘晦明遣使来游说招降,我因何故不允。”

“我不曾有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以求不朽之念,想来诸君大抵亦无此等远志。然我一介寒士,至有今日,乃族叔资以财货、恩师诲以道理,天子施以信重,故而不可轻弃解倒悬之生民,伸大义于天下之大志。”

“而今,睢宁已失,陶源亦虎视眈眈,实乃危急存亡之秋,张参军为我画策,逆淮水而上,借道豫州,全据荆襄,而后收拾民心,积粮练兵,便可西取巴蜀,东略江南,江水画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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