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日,亥时正。
安陵郡永兴府。
五公山城,庆福客栈。
扮作男装的朱蔚秀化名朱蔚,从东街夜市归来后,让店小二烧了热水送到房间内,倒满了浴盆,还另提了一桶凉水放在边上供客人自用。
朱蔚秀给两个伙计各赏了几枚铜钱,两人千恩万谢地去了。她将门窗闩好,以水张成一层薄薄的屏障,紧贴着房舍四周以及屋瓦地面,既做为预警又可遮挡屋外人的视线。
如果有人要窥探她的话,就必须首先穿过这层水做的屏障,如果没有引起她的警觉,还有四面土墙立起的屏风,以及浴桶四周水汽缭绕足有尺厚的雾。
如此这般做了几层防护遮蔽,朱蔚秀这才依次解了腰带,脱了外衣内衣,将胸前缠裹的布松开,迈腿进了浴盆。
这人间六月的天属实是有些热。
从怀山城到现在所在的五公山城,虽只是百十里路,朱蔚秀却行得是全身汗湿了好几遍。
起初她不知厉害,还是步行的,只是行了二三十里路,就实在是走不动,因此在看到道旁有一片树林荫凉地,倚着树坐下来就再也不想动了。
幸好她的镯子内早早备了清水,倒也不虞无水解渴。
那轮太阳缓慢地走着,不知它何时才能落地。
朱蔚秀想着那伙太阳神殿的人是怎么受得了这热的,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源了,才能每日在大太阳的底下吸收这些日光的精华。
开始时她是想着真实感受下人间诸般滋味的,所以那些去热消汗的小手段都没有用,可是这太阳实在是恼人得很,裹带着吹过面颊的风都火辣辣地烫人。
很快她就不打算体会这热浪滚滚的滋味了,她先寻到一条还算清澈干净的小河,看看左右无人跳了进去,用河水清洗一下衣服和身上的汗渍,而后把衣服上的水用术法抽出来,衣服自然便干了。
那些附着在体表的水,被她束缚成一层淡淡的水汽敷在身上,再以微风轻拂之,那丝丝缕缕的凉意顿时减缓了心间和空气中的燥意。
路上行人不多,也可以说几乎就没什么人在这热天下行走。再行了数里路后,那丝缕的凉意就不够消去日光所照出的燥意与汗湿。
途经一处小镇,在茶寮喝一杯凉茶解渴,那茶摊的主人赤着怀,摇一把破蒲扇,兀自脸上汗滴忽忽下,他随手抹一把在裤子上擦擦。
他说道:“瞧着您这位小公子也不像是个要赶路的人,如何在这大太阳下行走?这时候在路上的,若非有急事非得赶路,不都是趁着早间凉意未去,或者黄昏燥意将息时赶路。你这小公子不会是第一次出门,你家长辈们没告诉您一声?哦,也不要紧,只要走一趟就什么都知道了。”
朱蔚秀接受了茶摊主的建议,去到小镇上寻到万马堂的店铺院子,从那里租了一匹骏马,据那茶摊主所说,这万马堂的店铺院子开遍神州,就连荒凉边远之地皆可以随地租随地还。
她租了马后随意用了午饭,又吃出一身的汗,找一处荫凉地拴了马,将包裹垫在屁股下,闭目养神等到暑意渐去,在黄昏落日下到了这座五公山城。
从西门入的城,直接略过那两三家较小的客栈,行至坐落在东西街交汇处的庆福客栈,据那招呼的掌柜说,这就是本城最好的客栈了。
她问了可有木桶洗澡,可有上房以供安歇。
掌柜的说没有木桶,但是有躺着浸泡的大浴盆,有干净舒适宽敞的上好房间,她便住下了,一晚需三百个铜钱,人的吃食及马料另算。
天热使得她没什么食欲,随意要了几样小菜,喝了半壶酒,听闻旁边桌上的客人吃完要去夜市闲逛,她也好奇地去走了走看了看,还买了几样小吃和看着就比较好玩的玩具。
她放松着身体泡在温热的水中,随手一招便把搭在桶沿的衣物招到了面前的空中,而后凝聚出一团水,将衣物浸在其中搅拌起来,待去了汗渍污湿之后,用火蒸之用风吹之,很快便洁净了干爽了。
朱蔚秀瞧着还是有些不满意,想着她若什么时候神境了,就不必如此麻烦,不管汗渍污湿还是其他什么垢渍,本质上都是元素而已,神念之间便将其分解消散,所以爹爹才一年到头就只穿着那一身城主服,就是因为他随意一个念头,衣服就和新的一样了。
又想到这时候爹和娘应该发现她偷偷跑到人间了,不知爹会派谁下来寻她,大哥好像快破境了,爹应该不会让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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