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会出城来找她,就算是大哥或某个长老来,她也有把握逃开他们的神识搜索范围。
而且,月亮城是随着月亮升落由东向西飞去的,寅时以后就会进入无尽之海的范围,就算父亲巳时发现她没起床的时候就用神识探查,发现她不见了,也不会派人冒着迷失在无尽之海的危险来寻她。
最大的可能是在明晚的同一个时刻,也就是子时末派人下来寻她,可是月亮城在神州上空的漂浮位置是随机的,南北相差最大可达数千里遥远呢,哪这么巧会和她落在同一个地方,就算是某个神境长老下来,只要不是她倒霉到一头撞在他落下来的地点,他就别想能感知到她。
除非……但父亲总不至于因为要寻她就派几个神境下来。
不至于,不至于!
朱蔚秀觉得她还没有那么重要!
朱蔚秀瞧着那座从小就居住的月亮城在眼中渐渐远去,由大变小及至不可见,把短暂的离别愁绪和对娘的思念甩到脑后,把对人间的向往的欢喜浮上了面庞,禁不住唱起在《神州人物志》上看见的那句词: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她控制风使得她转了个身,面朝大地迎面穿过一片厚厚的云层,便瞧见了在月色里隐约已经可见的高山,而高山之侧多有城镇人家。
她迫不及待地从手镯里拿出她结合风筝和雨伞制作而成的风伞,那是一整块风奇兽的兽皮,兽皮坚韧,普通刀剑难伤,足以承受她下坠时鼓荡起的风势。
兽皮边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将其缝在一条兽筋编织的绳子上,四周垂下八条同样的兽筋绳,兜绑住一块轻薄的钢板。她用软布将整块钢板包住,这样她趴在上面才不会感觉太硬,硌的胸前全身难受。
在风伞拿出的一瞬间,兽皮整个被风吹得张开,若不是她早有预防,手抓住绳子抓得紧,说不得就被风吹去天边了。
风伞果然如她所设想的那般,兜住了她的下坠之势,甚或比预想的还要好一些,似乎还想着要把她带上天去。
她用风裹着身体,拽着绳子费了些力气爬到了软布包裹的钢板上,她忽然想到她没必要趴着的,她完全可以坐着,两条腿伸在外面,双手抓紧绳子也是可以的。
她操纵着风吹的方向,吹着她向着那片高山所在滑翔而去。
远远地看见那片山林静立在那里,可比书上所描述更为直观,那种广大、静穆、奇秀、瑰丽似乎已经迎面扑向她。
她在山峰的最高处降落,收起风伞放入手镯中,想了想拿出轻便的包袱,里面放了些散碎银子和衣物吃食,虽然这半夜的山中应该是很难遇着人的,还是预备着为好,好让自己逐渐能习惯人间是使用包裹而不是储物器的。
她记得飞下来的时候看见东南方那处山脚似乎有灯光,看了眼天空中向着西边落去的月亮,对着那处已经隐藏在月色里不可见的城摆了摆手,欢快地跳着朝那处山脚走去。
她想着这深山中或许有妖兽,便想着看一看它们和城池中所养,和书本上所记载有什么不一样,却是一路下来只是偶遇些蛇虫猴鸟之类,起一阵风便自将它们送往别处。
山脚那处目测还没有她居住的月亮城大,依据父亲所说和书上描述,这应该是一座比较小的县城,那县城里不知道有没有神州地图,她现在要先弄清楚这里是哪里,然后她才能决定下一步她该去哪。
她的目标是逛遍神州大地,只是依照《神州地理志》的表述,神州地广物博,多高山峻岭多江河湖泊,分布着无数的城池乡村,若让她每一处都看到,那不知需要多久,她显然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她必然要挑一挑拣一拣。
因为不定哪一天,她就会被父亲抓回去,那时再想出来可就比上天还难了。
她沿着那座山转了一圈,天也就差不多亮了,城门打开,她随在人群后面进了城,她没有贸然地去问,而是先倾听周边人的讲话,才知道这里是叫怀山县,属神州中南地界的安陵郡永兴府所辖。
那座山就叫怀山。
她记得《神州地理志》上有关于安陵郡的描述是,东西宽八百里,南北长两千三百里,呈东北西南向,与三州四郡相连,有大江从中穿过,向东流跨三千里入东海。
因此,朱蔚秀决定北上,就以大江为第一站,那里有楼船顺江直入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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