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匕首,

一条绳索,

我湮灭在无人呼吸的河流,

每当有人念诵我的名字,

我就要被迫在午夜唱一遍哀伤的歌。”

我再没有文学细胞,也知道诗歌讲求的是似是而非的意向。

所以得得要表达什么呢?我猜不透,但凭借着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隐约感觉这不像是他高中时期的心理状态,更像是大学之后,或者说更像是在大学发生了某些事情之后的心理状态。

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

得得不愿意被人提起?不愿意面对?人还是事?是照片吗?不堪面对的那些经历?

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得得这是万念俱灰了?想逃避,还是想做什么傻事?

真相是记者笔下的线头......帽子......压着我......

底下的那些我解读不太出来,但这几句呢?我试着结合之前的种种迹象联想推测,会不会是得得借了钱,用裸照抵押,还不上被威胁,又有记者发现了这件事,想采访他,一遍遍纠缠他,他不愿意面对,怕报道怕曝光,也不敢惹那个团伙,所以干脆一走了之,或者......直接做了傻事?

为他报仇......为他报仇......

得得没写别人,偏偏第一个就写了记者!

思维一旦形成了轨迹,就会自动搜罗黏贴各种可疑的信息,附着佐证。

我几乎坚定了那个想法。

记者......记者......

他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知道点什么!

我找出了这家城市所有的媒体单位,打算一个一个蹲点,一年三年五年,一定能找到那个纠缠得得的记者!

但也许是上天垂怜,几年没用到,不过一个星期,在本市最大的报社门前,我就看到了那个背着单肩包,戴着眼镜,走路一颠一颠的男人。

他姓甄。

我默默的跟在他后面,几天之后,我知道了他是跑社会新闻的小记者,在新闻报道领域还没什么建树,家是本地的,有父母,女友是同事,还养着一只猫。

他的工作很杂,大部分时间和一两个同事一起,去街头巷尾采访邻里纠纷、婆媳打架,中途饿了也只是草草吃个肉夹馍,要不就来碗猪脚饭。

要说特别的,大概就是这些天,每到下班之后,他就会跑去一家心理诊所,或是进去,坐在大厅等候椅上,纠缠人家医生护士,或是在街对面,姿势猥琐的靠着一棵树,边剔牙边眼珠不错的等着诊所下班,然后尾随在一个名叫艾伦的心理医生身后,一颠一颠的纠缠人家说着什么话。

纠缠。

这个体态,让我不禁模拟出了这位甄记者曾经在校园里纠缠得得时候的样子。

甄记者编织的帽子,凭什么扣在得得脑袋上!

又跟了几天,我被发现了。

一个小巷转弯的墙角,我刚走过视线盲区,就看见靠在墙边的甄记者。

我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继续向前走。

“诶,哥们儿!”

我回头,指指自己,“叫我?什么事?”

他笑了下,却皱着眉头,一副怪样子,“你都跟我多长时间了,但我看你不像专业的,直接聊聊得了,别费那劲了。”

我收起茫然的表情,冷着眉眼盯着他,每一道视线都恨不得化成一根钉子,钉他个对穿!

“怎么知道我跟着你?挺有经验啊,平时没少干是吧。”我冷哼着咬牙切齿。

他姿态很随意的歪靠在墙上,向前后看看,“我也就是种感觉,停下来看看,果然等到一个你,”他眯着眼睛煞有介事的小声说,“要不你也试试,兴许会发现也有人跟着你呢。”

我没心情陪他插科打诨的。

他手指往脑袋顶上指了指。

我顺着方向一看——好大一颗摄像头。

他扯了扯嘴角,“劝你遵纪守法。”

我确实什么都干不了了,至少眼下。

他好像看出我的迟疑,气焰一下嚣张起来,微抬着下巴,态度略有些挑衅,“哥们儿,其实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但是没有用,我是有证儿的记者,知道吗?社会的喉舌,人民的眼睛,唰唰唰,你们拿我没办法。”

我被气愤冲击的血管突突的跳,咬着后槽牙说:“别那么得意,也别......一个人走夜路。”

“威胁在我这里真不管用,我干这个,就不怕有这一天,”他始终歪歪斜斜倚靠着,看着就不大正经,“瞧瞧,”他转转后脚跟,“脚筋断过了,没事,不耽误。”

我忍无可忍了简直,上前用力薅住他的衣领,将他摔在墙上,瞪着他憋红的脸,近乎咆哮般的压低嗓子吼道:“如果我哪一天确认了得得出事了,就算有一万个摄像头,也救不了你!”

甄记者呼吸困难,但还是怔了一下,他回攥住我的手腕,费力的说:“你......你是郑......得......”

这关系我不怕任何人知道,“我是他哥哥,亲哥!你纠缠我弟弟,是不是以为他没有依靠?你打错算盘了!你到底把他逼去了哪里?你信不信我......”

“放手!”甄记者突然打断我,开始剧烈的反抗,“放手!”

他猛然挣脱开我的双手,弯腰扶着膝盖剧烈的喘息了几下,气还没喘匀,就迫不及待似的靠过来,拽着我的胳膊,边倒气边说:“哥哥......”

“滚你妈的!”我简直忍不了一点。

他赶忙换了个称呼,“哥们儿,我说哥们儿,你真是郑得的哥哥?”

我皱眉呵道:“怎么样?欺负他的时候没想到他还有个能豁出命去的哥哥?他现在生死未卜,我跟你们索命,一个也别想跑!”

甄记者居然笑了,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跟那儿暗自感叹什么,做了一堆繁复的假动作,才低声说:“我真想和你谈一谈,但又不知道合不合适,可我今天看你这状态,我赌一把吧,赌你......”他严肃了一些,靠我更近,“今天没准备好,明天吧,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找个隐秘些的地址,”他说了个地方,“咱们好好聊一聊。”

他靠太近了,热气呼在我脸边,我凶狠的一把推开他,又把他撞回墙上,伸出食指隔空点着他的脸,“行,聊!但还是那句话,能找到我弟弟,就算了,要是我弟弟真没了,我屠你们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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