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不知,这曹德开是京城派来管理我们黑油村的里正。如果他出了事,不仅好汉会被官府通缉,朝廷如果发怒,也会连累咱们黑油村的村民呐。”村长语气诚恳地说道。

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部分人表示赞同,那些衣着破烂的人则不语,有的人捏紧了拳头。

黄小辉定了定神,架着曹德开继续问道:“继续回答问题。村子开采来的黑油,是否会定期运到外地交易。”

曹德开连忙点头。

“交易得来的银子,在何处?”黄小辉问完,明显感受到曹德开神情非常紧张。

现在是凌晨,但家家户户都点亮了门前的灯笼,不少村民手里还拿着油灯,所以村子内灯火通明。村民们都直勾勾地盯着曹德开。

“按大岚税法,凡大岚界内的自然资源,可由当地负责人先行申报朝廷,然后进行买卖。每年交易得来的三成作为赋税上缴朝廷,五成需分配给当地百姓,剩下两成可由负责人自由分配。”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黄小辉补充道。

黄小辉从小在商贾家庭长大,赋税的规矩经常听老黄在饭桌上说起。大岚百姓做买卖,年赋税上限是收益的两成,而朝廷自己的买卖,则要加收到三成。黄小辉打工的官匠铺就承接朝廷一部分的武器交易,赋税也按三成来。

他看到曹德开脸上布满了冷汗,迟疑着一直不说话。村民们有的脸上露出疑惑,有的则写满了愤怒。

“问你话呢!银子在何处!”黄小辉发出洪亮如雷的嗓音,曹德开吓得当场跪地匍匐。

“在...在我府上,卧...卧室内有一间密室,都...都在那里。”曹德开害怕地结巴说道。

黄小辉低头看着对方,加重语气:“为何不将银子分给村民?这钱你到底是怎么分配的,说清楚!”

“我...我。”对方迟迟说不出来。

黄小辉再次抽出刀架在对方脖子上:“你再不说清楚,就不用说了!”

对方一个激灵,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我贪财!我该死!如好汉所言,每年通过黑油买卖赚取的钱,除了给朝廷的,剩下都在我府上。”

这时,广场上的气氛越来越沉重,不少村民脸上都露出茫然的神色,那些曾维护他的声音,包括村长,此刻也沉默了。

黄小辉揪起对方的头,转向众人。

“黑油村里正曹德开,强占了黑油村村民的土地,制定了残酷的粮食分配制度,让村民们辛勤劳动的酣睡化为满足他私欲的金银。你们转头看看!看看这些被他剥削的同胞们,他们一样也是黑油村的村民,本可以安稳地过日子,如今却要面临家破人亡的境地。”村民们闻言纷纷看向那些衣衫破烂的人,很多人都泪如雨下。

“你们中许多人受了他的小恩小惠,过上了相对平稳的生活,对他的统治产生了依赖,方才这位村长甚至为他的暴行辩护。但你们可知,这些田地原本就是你们的,凭什么由他来决定。”黄小辉的每一句话如同清水一般浇醒着村民。

“杀不杀他,由你们决定。”黄小辉看向村民们。

很多人恍然大悟般交头接耳,部分人点头似乎赞同黄小辉方才的话语,部分人似乎还在理解刚才的话。

其实这是最无耻和可怕的剥削,人们的心可能会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但是身体在这种环境下逐渐适应,形成了习惯。久而久之,人会麻木,会欺骗自己,强迫接受不合理的事情。

而黄小辉想做的,不是数落曹德开的罪行。而是想让村民们慢慢自我觉醒,恢复明辨是非的能力。

面对村民们怒气滔天的注视,曹德开脸上浮现出恐惧和不甘,不甘更多的是自己那些再也无法掩饰的罪恶。

他双膝跪地不断求饶,起初求黄小辉,无果。

他看向村长:“老张啊,平时咱们关系不是很好嘛,你儿子去年去京城参加科举,还是我出的盘缠,我帮忙订的客栈啊。你帮我说求求好汉吧。”说到后面眼泪鼻涕横流。

村长刚想开口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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