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在留安县长大,并不熟悉京城的人,还是她十二岁那年正旦,跟着大伯母去参加宫宴,在宫门口看见这种马车车框上精妙绝伦的浮雕,大伯母见她好奇,便告诉她,这是当朝太师府上的马车,这样的浮雕花纹,独属于徐家。
而前世,陆九禾是听说过徐太师嫡孙徐羿之年幼夭折的事情的。就在刚刚,那叫羿儿的孩童称老夫人为祖母,眼前老夫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她出身镇国公府,身上却是没有诰命在身的,虽说她知道徐老夫人仅仅是以一个祖母的身份向救了她孙儿的医者行礼道谢,但她既已认出她的身份又岂会受她一礼。
“好孩子。”世人皆知归鹤神医唯一弟子是个女弟子,却甚少有人知道他的弟子出身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府的嫡孙小姐陆九禾,当然,对此,无论归鹤神医还是陆家人,并无刻意隐瞒,有心之人随便打听也能知道。徐老夫人既是特意南下寻她,自也是清楚她的身份来历的:“你甚少在京中居住,以后回了京,可以来徐府玩,府中倒有几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姑娘。”
一旁扶着徐老夫人的嬷嬷接过话,笑眯眯自报家门:“陆小姐,我家老夫人是京城徐家当家主母徐老夫人。”
陆九禾佯装微讶,而后对她行礼:“见过老夫人,是九禾失礼了。”
徐老夫人微笑道:“不必讲这些虚礼……”
“陆小友。”那老大夫拉着小少爷左看右看,直呼神奇,忍不住跑到陆九禾近前,请教道:“陆小友,老夫一开始也是确认小少爷身中七日噬心散,并按照解七日噬心散的方法解毒,可为何明明毒解了,却不知怎么又会凭空生出更多毒素。”
老大夫名叫林院,出自京城杏林世家林家,林院年轻的时候,见过归鹤神医,也向他请教过关于七日噬心散的解毒问题,神医仁心,直接把解毒的方法教授与他。他因此也替好几人解过这种毒。可偏偏在徐家小少爷身上,从第一次解毒后,毒素反而凭空涨了数倍。
“这也正是我想要与你们说的。”陆九禾接着道:“小少爷是中的七日噬心散不错,只不过下毒之人在七日噬心散里加了一样东西。”
“加了一样东西?”林老大夫吃惊不小。
“是半蛊,半蛊也称之为死蛊,是南疆一种名为食心蛊的蛊虫尸体,这种半蛊加入七日噬心散中,一开始确实呈现出身中七日噬心散的症状,可怕就可怕在,一旦有人开始解毒,半蛊就会自动吸取噬心散里面的毒素,从而造成毒已解了的错觉,而后半蛊经过和体内噬心散合体,就会转化为更多毒素,此时再用原来解七日噬心散的法子已无作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老夫再次解毒之时一点效果也无,”
林老大夫颓然叹气:“终究是老夫学艺不精呐。”
陆九禾摇头:“老大夫此言差矣,我观脉象,小少爷中毒已有半年之久,七日噬心散加半蛊之毒,一旦发作,几乎活不过半月,可见小少爷能拖至今日并不容易。”
林老大夫闻言,心中既觉惭愧又感到安慰,,无人知道,他为压制徐家小少爷身上的毒日夜不眠,用尽平生所学,才勉强为之,半年之久已是他的极限,好在老天有眼,竟在最后时刻遇到了归鹤神医的弟子。
林老大夫非常崇敬归鹤神医,连带着对仅学五年医术的归鹤神医弟子陆九禾也是盲目相信并推崇,此次南下找她也是他给徐家提的建议。
事实证明他的建议没错,归鹤神医弟子年纪轻轻,不但医术高明,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说的话真真是中听极了……
“哎呀呀,真不愧是神医徒弟啊,说的话老夫爱听,哈哈哈!”
林老大夫一瞬又精神了起来,仿佛刚刚那个颓然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这时走近一个手中捧着木盒的侍女,那侍女将木盒打开呈向陆九禾,木盒中是一块品相极好的黑色玉牌。
陆九禾面露疑惑。
徐老夫人笑道:“当初羿儿中毒,徐家承诺过凡是替我徐家治好羿儿之人,只要不违背祖训,不通敌叛国,必允对方一诺。”
陆九禾有些为难,或者说她不太习惯在为别人医治后得到如此高的报酬,前世她游历行医,所去多是边陲贫困落后之地,每每替那些落后小村庄里的人诊治多是不收诊金不算,有时还送药送钱的,有条件可以的也会给她付诊金,她大多时候也是意思收下一点,反正她不缺钱就是了。
“好孩子,这是徐家一早给下的承诺,又怎能失信与人,你莫要推辞。”徐老夫人拿过盒子,放在她手中。
世家大户多重名声,更何况还是如徐家这样的千年大世家,一个小小的承诺对徐家而言并算不得什么。
陆九禾见此也不再推辞,关于前世亲人被害一事,这枚玉牌,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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