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间离再度吟诵口诀,于梦境中沉睡,在现世中醒来,凭借记忆将刚才苗刀的图纸复现出来。
打造苗刀所需的钢坯他已提前备好,今天所要做的就是将钢坯锻打成型。
点燃山洞外的熔炉,待炉中火光旺盛后,物间离用铁钳夹着巴掌大小的方正钢坯,放进熔炉加热。
待钢坯烧到明黄,取出泼水锻打,再撒上硼砂作为助焊剂后,接着放入炉中加热,如此反复用水锻法折叠锻打,是为“百炼钢”,不仅可以更有效去除杂质,同时也可使钢坯质量分布更加均一。
物间离赤裸上身,隆起肌肉起伏有致,他神情专注,一锤接着一锤,扬起的汗滴如雨水般溅落。
如此一个上午。
中午时分,“百炼钢”终是成型,物间离长舒一口气,换了右手,开始将钢坯锻打拉长成刀坯,《六丁六甲锤》共三十六式,招招力道递增叠加,对使用者身体是个不小的负担,物间离如今只能挥出十二锤,便要停下从头开始,山洞入口处的少年面对砧板,挥舞大锤,那玄奇节奏渐快渐慢,火星四射如满天繁星,在山崖和胡杨之间奏响了一曲绝妙的铁与火之歌……
黄昏时分,物间离手中刀坯已然成型,全神贯注之下,他竟没感觉到多少疲累,换上小锤,物间离开始轻柔细致的进一步修型、开刃。
苗刀的设计图印在他的脑海里,刀身长90公分,每隔5公分都精确标识出了刀背和刀刃的厚度,刀柄处有目钉开孔,末端留有尖锐凸起以固定木质握把。
刀坯修型完成后,物间离开始用锉刀完成打磨开刃,这一步完成的很快,入夜不久后,刀坯便已完全成型。
下一步便是淬火。
物间离将刀坯复又伸进熔炉里,来回抽动加热。
取出刀坯,物间离看着发红的刀身,长吸一口气。
按照设计图上的要求,这柄苗刀将要进行“水淬”。
“水淬”和“油淬”的区别在于,油淬降温速度较慢,就算刀坯内部质地没那么均匀也没问题,而水淬降温快,要求内部结构特别均匀协调,否则刀坯轻则变弯,重则断裂,但水淬和油淬相比也有个好处,那便是刀坯晶格重新排列后,硬度能够大大增加。
虽然自信是完美状态,打造出来的苗刀并无问题,但物间离还是有些紧张。
他略一思考,想到了设计图没要求用“包钢法”处理刀身,于是便选择了“覆土烧刃”技法,用土包裹住刀身部分,只“水淬”刀刃。
略作吐息调整心态后,面对身前长条状的水槽,物间离眼神逐渐坚定。
“噗嗤噗嗤噗嗤!!!”
热刀入水,水雾霎时升腾而起,物间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最终还是没有听到那道清脆的碎裂声。
他一口浊气缓缓吐出,默数的秒数结束后,拿出苗刀,一眼望去并无异样,物间离再用吊线锤仔细比对过后,刀背依然笔直修长,连一个坑洼也没有。
“成功了!”
物间离兴奋的跃起,朝夜空用力一挥拳。
“呼……”
接下来安装刀柄处的木质握把就简单多了,也是预先就做好的清漆胡桃木握把,接着在握把上以麻绳用“伞绳编法”缠绕一圈,增大握持时候的摩擦力,这一柄凝聚了凡间工匠最顶尖技艺的苗刀,便是宣告大功告成!
星光下,物间离屏住呼吸,握住苗刀,缓缓抬起。
苗刀入手重量正好,挥舞时的重心更是恰到好处,宛如生来便是物间离身体的一部分,他将刀身举至眼前,抬手轻弾,反射出的寒光凛冽刺眼,刀身清越嗡鸣,像是昆山玉碎凤凰啼叫……
那瞬间,眼神迷离的物间离明白了武侠小说中,为何会有剑客嗜剑如命,剑碎即身死。
他今晚要抱着这柄苗刀睡觉!
在山洞中略作休息,吃了点烤馕和肉干后,物间离盘腿而坐,默念口诀,进入到了梦境空间之中……
他睁开眼睛,看向手中,一盏蜡烛火光飘摇。
物间离心下一喜,端着蜡烛走进“百器操演”塔中,径直走上第九层,在通往上一层的楼梯前停下脚步。
眼前依旧是一片雾气迷茫,以往物间离想要上去时,总会被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拦住。
他端着蜡烛,向前一步,眨眼之间雾气骤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走上“百器操演”第十层,依旧是空荡荡的大厅,依旧是漆黑石台,石台上依旧是一卷古朴卷轴。
物间离拿起卷轴展开,猛地瞪大眼睛——
飞剑术!
……
物间离回到楼霜城的时候,已是深夜。
跟城门口昏昏欲睡的守卫打过招呼,物间离走向自己的家。
从朝西开的铁匠铺子门口踏进家门,物间离看见虞家小丫头正坐在床沿上等着自己,她倚靠着墙壁,脑袋一点一点,一双杏眼眯的只剩一条细缝,显然已是困得不行。
物间离将背上布条包裹的苗刀解下,放在墙边,虞婉卿被惊醒,看到物间离立时站起身来。
“你、你回来了,怎地如此之晚……”
虞婉卿俏脸又是飞上两抹红霞。
“今天我帮你把被子晒了……你吃过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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