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爷爷口音重的很,浓重的乡音让人怀疑他说的究竟是不是中文,但他那句现给我编我听得还真挺清楚。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呢。看着这么“德高望重”、“饱经风霜”的老爷爷,一开口居然还满嘴跑火车,开起玩笑来让人一愣一愣的,到底是大爷他宝刀未老还是我先入为主了?

“那……您能编点啥方面的?”我决定顺着他,配合一下他的演出。

他人也爽快:“那就给你编个我们这里代代相传的巫蛊传闻吧。但话说在前头,你们就当听故事,故事的真假就不要细究了。”我答应下来,接着他起身去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拉上了门,又从后头搬出两把椅子让我们坐下。做完这一切后,他倒上三杯清茶,把多余的灯一关,那什么鬼故事的气氛一下子就渲染了出来。

如月疑惑地看着我俩:“真要听编的?”

“爷爷他开玩笑呢。”怪我,没提前跟如月说清“人间险恶”。

我们郑重地坐下,就见爷爷清了清嗓子,跟个说书人一样把他“编”的传闻娓娓道来。

这个传闻要追溯到殷商时期,国家稳定,百姓衣食无忧,文化逐步发展,对祖先的崇拜以及对长生的追求致使巫蛊祭祀之风盛行。那时上至王家权贵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崇尚这种文化。大到王族有什么重要之事要决定,第一件事先以龟甲兽骨做占卜,小到平民百姓一天的衣食住行,也要过问神明。除此之外,便是日常的祭祀,向神祈求保佑平安,长寿更好,长生最佳。

可湘西一带,有个虽年轻但很有名望的人不甘只用简单祭祀的方式以保长生,恰巧此地多山,地势又复杂,孕育出许多毒物。那人认为要想长生,必定要有相应的交换,也就是付出一些代价,刚好毒物可能造成的危害能够作为他交换的筹码,让他来赌上一局。因此他取了不少毒物,妄图用它们来炼成丹药。由于此前并未有过这方面的先例,前人的经验在这里是一片空白,他只得自己去摸索。

于是他在山中寻了片空地,架起丹炉,又仿照着祭祀的模样在周遭布置了许多设施,每炼制好一枚丹药,便叫一名奴隶上前试药。在毫无经验的前提下制作长生之药何其困难,照着法子制药都有可能出错,更不要说这是全靠自己摸索,所用原料又多为剧毒无解之物,得到的结果只能是奴隶一个接一个的死亡。

无用且徒劳的、死亡。

一、二……十五、十六……七十八……从白天炼到黑夜,又到第二日白天。奴隶的尸体不知不觉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空气中的菌加速了它们的“融合”,血肉模糊在一起,浓重的气味浇灭了周围的草木,可所谓的“长生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一颗丹药耗费一百二十天,这一下就是三十多年,他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后面全凭一口气吊着。第九十九个奴隶的死亡,终于让他的精神崩溃了。他把丹炉撤掉,换上了巨大的鼎,然后将那些奴隶的尸体连同剩下的毒物都丢了进去,想要点火将它们一并销毁。

长时间高强度的炼丹祭祀早已将他侵蚀得身心俱疲,在他把最后一具尸体丢进鼎后,他身体的机能彻底报废,还没等点火便呕出一口鲜血,死在了鼎旁边。也不知该说是巧还是不巧,那血不偏不倚就落在鼎里,顿时升起一股浓浓黑烟,所有的尸体都复活了般争先恐后地从鼎里爬出来,血肉一点点地重铸。爬出来后也不跑,就在边上站着,仿佛在守卫着那股黑烟。

剩下的奴隶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都傻愣在那不知是去是留。只见那股黑烟渐渐分解幻化成两种形状,一个似是由不同毒物的碎片拼凑而成,另一个则犹如白骨盖了层袍,轮廓也看不分明。这时才有些回过神的奴隶慌忙逃窜,生怕自己逃慢了也落得个丢命的下场,等逃回去之后逢人就讲这段见闻,等级尊卑也忘了个干净。由于这两股“黑烟”来得蹊跷,再加上那人死前又是拿毒物炼丹又是摆阵祭祀的,世人就觉得它们绝非人间之物,自作主张给祂们取了名。毒物拼成的那个唤作“蛊神”,另一个则被称为“巫”。

“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个人我也不清楚,毕竟都是代代传下来的,那‘巫’啊‘蛊神’啊什么的现在也没人见过,说不准也有夸张的成分在。”爷爷捋着胡须缓缓道。

话说得是挺中肯也挺严谨,还知道什么夸张成分,让我们不要封建迷信。但您猜怎么着蛊神我还真见过,不但见过甚至觉得祂还很欠。

当然这话我没有说出来。见蛊神这种事本来就很荒唐,任谁听了肯定都会觉得我脑子坏掉了,要么就是臆想症发作。别说一般人,就连我自己刚开始见到蛊神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肯定是做梦,而不是“我去,妈我见到活的蛊神了欸妈”。咱就是说正经人谁把这玩意挂在嘴边啊,听着跟从某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一样,哪天走在路上被人拐了,路过的市民大概也只会以为是秉公执法把人抓回精神病院。不值当啊不值当,有些东西自己心知肚明就得了。

至于这个故事本身吧……似乎还挺有什么教育意义。就比如说!不要想着长生!因为物极必反!你越想活!死得越早!你看故事里那个人,年纪轻轻不好好享受生活非得去追求什么长生,非自然死亡了吧。

如月张了张嘴,一副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表情。

“咋了如月?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

“我应该会死得很晚,如果你需要的话说不定能活到给你送终。”

“……倒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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