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手里纸条,上面写着西江月晚上9点才开门,现在教室又回不去,男孩只能在学校里游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教室里学生都在晚自习。校园里难得的清静,男孩往教学楼后面的鲤鱼池走去。

鲤鱼是学校的校宠,从来不缺口粮,条条肥硕。掰了点面包撒进去,肥鱼纷纷凑过来,映在水面的影子被搅散。男孩没看到,一抹黑色从中溢出来,偷偷地融进了夜色中。

“咕噜噜”身后突然传来石头滚动的声音,回头却空无一人,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男孩看了眼手表九点差五分,快下晚自习了,快步向校门走去。

站在校门口又捏了捏口袋里的纸条,打定主意,出去就打车直西江月。铃声准时地响起,其他的学生离着大门还有一定距离,男孩孤零零一个人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妈,你怎么来了?”

“看你这段时间学习辛苦,今天特意来接你,不开心?”

男孩打起精神,换上笑脸回复了句开心。看来西江月今天是去不了了。母子二人骑着电动车回了家,妈妈照例去给他做夜宵,青春期的男孩长个子,胃口大,每晚都得加餐。一碗鸡蛋面几下子搞定,妈妈端着碗进了男孩的房间。

“儿子,先把面条吃了。”

“好的,吃完我自己洗碗,你先休息吧妈。”

“还是我们,我们,我们。”男孩的妈妈说着话突然卡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但马上又恢复“还是我儿子最懂事了。”

完了,看来连妈妈都开始不记得自己名字了,连最亲近的人都快要不记得自己了。关上房门,双手盖住脸,一直支撑自己的那口气突然就泄了,眼泪从指缝一滴滴砸到碗中。

这都是什么破事,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就变成透明人了。看来不能再等了,今晚无论如何也得去见一见司寻了。

关了灯男孩穿着衣服躺上床,闭着眼睛回想这几天的事情,试图从里面找出点线索来。现在只等妈妈睡着,就可以偷偷溜出去了。想着想着也没注意,手里攥着的纸条突然燃了起来,升起一缕细烟,自己迷迷糊糊就跟着往门外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缕烟气消散了,再一看自己走到了一栋楼前,招牌上写着“西江月”三个大字,居然就稀里糊涂地找到地方了。没有犹豫,男孩赶忙往里走去,进到楼内发现昨天救了自己的人正坐在一张长桌前。

“欢迎光临”。司寻出声迎客,连恒则引着男孩坐到了老板的对面。

为了等待今日的客人上门,司寻认真做了准备。桌子旁立着风炉,古色古香,风炉三只脚,分别画了坎巽离三挂,代表风火水。上面架着五色石打成的茶釜,茶釜里乘的是从山上运下来的泉水。可面前的桌子上却又放着雪克杯、量杯等做奶茶的器具,整体画面显得有些割裂。

“你昨天说过可以帮我,是真的吗?

“当然,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来,我就一定会帮你的。”

“怎么这里很难找吗。其实我也是稀里糊涂就过来了,我都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找来的。”

“你是做着梦来的啦,小哥哥。”小羽突然现身,冲着男孩俏皮地挑了挑眉。最近小树迷上了偶像剧,天天嚷嚷着要谈恋爱,见到好看的不分男女都要凑上去。

作孽啊,这还是个孩子啊!阿恒暗暗腹诽,转头仔细观察起今天的客人来。

不过,确实是个帅哥,哪怕穿着校服身形也挺拔利落。眉眼间的青涩虽然还没褪去,但有着独特的学生气,虽说不上多出挑,却绝对是女同学们都青睐的类型,让人不自觉想靠近。怪不得小羽突然现身。

“这是我的助手小羽,刚刚引你进来的是连恒。”司寻及时出声,“一般能到这儿来的客人,都是有自己的愿望的,不知道客人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好像正在变得透明,周围的人慢慢忽略我忘记我。我只想找回自己的名字,过回正常的生活。”

“你还真是有趣,丢钱的人不少,丢人的更是大把,丢名字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司寻呢专治你这样的疑难杂症,小哥哥,你的人生就由我们来守护吧!”听到司寻说这中二的话还带上了自己,连恒实在是觉得丢人,默默低下了头。司寻却很是兴奋,右手向阁楼的方向一指,小树马上领会,将一个长方体木盒从里面取了出来。

男孩觉得惊奇,但仍旧礼貌道谢,“谢谢你们了,不过请问你们要怎么找呢?”

“我西江月开门做生意,自然有办法帮你。还有就是我司寻只收报酬,不要感谢。”

“那收费贵吗?我身上的钱不多。”男孩面上显出窘迫的神情来。

“我们司司老板人很好的,你多跟我熟悉熟悉,事后我让他给你亲友折扣。”小羽又凑到了男孩身边,试图拉近距离沟通感情。

司寻没搭腔,左手持竹夹夹起一块茶饼,右手催出一小簇火苗开始炙烤。阿恒则来到风炉前,认真观察着茶釜里的泉水,水一沸时,打开司寻给的木盒,将里面的枥木果粉末倒进量杯,确认好分量加入水中。山海经中有记载,这种拳头大小的果实吃了有助记忆,是阁楼里种植的植物之一。

水二沸时阿恒舀出了一瓢备用,接着用木夹在水中绕圈搅动,司寻则在这时将碾研过筛后的茶末投于水中。最后再将先前舀出的水重新放回茶釜,一碗茶便好了。

司寻将茶碗推向客人,“请吧。”

“要喝茶吗?”,男孩问完就准备伸手去端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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