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学院和陆地的唯一联系就是那条“火水”梯,放在玻尔卡的话,它应该被叫作“电梯。它从火山的深处喷发,冲上苍穹,又和上空岛屿垂下的瀑布相连,是全国、不,是全大陆都少见的奇景之一。
缇尔塔难以想象飞行术太差的人要搭乘这样的电梯会作何感想,但从目前看来她们只有这一条路能回到学院。
缇尔塔鬼使神差地挽住法洛儿:“法洛儿,要不我俩别回去了吧?当流浪汉也没那么丢脸……”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法洛儿微微后仰,“你不要和我扯什么'可以在外面找到她,不一定要依靠莫尔',这是你不想就可以改变的情况吗?”
“呜……已经被你训过不下五遍了,”缇尔塔兴致缺缺,干脆耷拉在她身上,“我知道、我知道你后面肯定还要说'就算你想跑也跑不掉'之类的。我只是想抱怨一下这个返校方式——安捷莉卡收走你扫帚进行维护的时候你都不拦一下。”
法洛儿无奈地笑:“你不是恐高吗?送走让你深恶痛绝的扫帚不好吗?”
“每天早上坐扫帚去打工的时候至少可以搂着你……但这'火水'分明一次只能载一个人,那我岂不是落单了?”缇尔塔躲在法洛儿身后,试图逃避和火水的正面交锋。
“没事的,”法洛儿在心里暗笑,“火水梯最近情绪稳定,不会半路甩你下来的。”
“它还会半路甩人下来?!”
缇尔塔身上是肉眼可见的恐惧,她能感受到法洛儿想把她拉出来,于是立即拉满防御姿态,两个人开展着奇怪的拉锯战。
她居然有点羡慕那群正天上飞的家伙了。成群的小黑点掠过她们头顶的高空,在云层间穿进穿出,然后呼呦一下钻进岛屿阴影的边缘线,只留下一道道扫帚拖出的雪白尾迹。
等我学会飞行,我也要这么帅!
但是现在可以先不用……噗通!
“啊啊啊法尼娅!!!!!”
她为什么劲这么大?!!!
………
火山上覆着的冰很平整,但边缘的冰域被人为地划定区域并裁剪出一个个圆洞。它们由内而外喷发着火水,规律不一,高低不平,却很有节奏,约定俗成似的围绕着岛屿下部的空间,好像一座巨大的囚牢,里面因为被挡住了日光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平时不会有人闲到来这里吧,毕竟这里压迫感也太强了,但是某些特殊的时刻这里也会点满灯恭候客人到来的……
“火水”听上去好像会烧焦屁股,但实际上因为经过山口寒冰过渡,它在喷发出地表的那一刹那就和普通凉水别无二致了。等到了暖冬节,山口的寒冰就会愈合了……那是多么完美的溜冰场啊,暖冬节总是全学院师生都爱的日子。
法洛儿抬头看看。要是缇尔塔快到了,下面就该她跟上了。
瀑布里的黑点没入阴影,法洛儿随即踏进水流。
………
这神奇的触感!……但是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缇尔塔在乱流里挣扎,手舞足蹈,好像要溺死。但因为并没有溺死,所以她现在看上去很愚蠢。
流水轻柔地托举着她缓缓上升,她在经历过朋友的背叛、生死诀别的哀嚎后毅然选择放弃抵抗,安详等待后续。……
怪不得法洛儿对这条路这么放心,缇尔塔暗自思索。神奇就在于,火水虽然淹没了她的一切,却没有和普通流水一样侵犯的意思。水流和她相拥了,却也仅仅是相拥,没有进一步交融。
好吧,这么看来火水比法洛儿美好多了,一直到顶都没舍得浸湿缇尔塔的衣服。
她安然无恙地上了岸,并认为还是可以接受这种上学捷径的。
但是她没有往里走,只是不顾仪表地蹲在刚刚的上岸点,任凭自己被周围陆续上岸的未来同学们打量。她要来个守株待兔。
………
缇尔塔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很自觉地跟上生闷气的法洛儿。虽然承诺了下次不会再突然抱住正爬上岸的法洛儿,可不代表下下次不会啊。
法洛儿无法忍受周围学生扫描的目光,就凶巴巴地朝缇尔塔说:“今晚的补习取消!”
求之不得!缇尔塔哼起了快乐的小曲儿,衷心祝愿自己考不及格,早日摆脱这个学校。
因为她仔细想了想,校长先生还是不可依靠的对象。求人不如求己嘛,她还没有搞清楚对方到底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再说,法尼娅的立场……还是要以防万一的。
但不提立场的话,法尼娅这个人还是蛮好玩的。
………
外岛的防护罩有一种很强大的威压,无形之中让她有点心梗,她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对手这么强大。
不过身为瑰红馆的现任馆主,连这种坎都过不去是不可能的。
“跟紧我,往前走,”法洛儿拉着她的胳膊,拨开外岛拦路的垂藤树蔓,藤蔓后隐约露出一片空阔,“不要掉队——”
藤蔓上的星星点点随着学生们的拨动而漾起波澜,在众人的眼中明明灭灭。脚下踩着的土地和陆地一样坚实,缇尔塔越发感受到岛主人的强大。
直到她一脚踏进中心区的校园,眼前才豁然开朗。
“哇……”
法洛儿松开她站定在广场上,声音抿着笑意:“惊讶啊?前几天怎么没见你这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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