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袁隗府。
自从马伦怀孕后,袁隗总是要看着马伦入睡才能安心。今夜亦是如此,眼见马伦梳洗换衣后上床安然躺下,袁隗起身便向外堂走去。
“次阳,如你身体不适,亦可留宿别院。”马伦不忍看袁隗憋屈自己,出声唤道。
袁隗的眼神像是一江春水,温柔的看向马伦,小声说道:“夫人,次阳一生有你足矣,难以另就她人。”
听到这话,马伦这才安心。说让你另居他室只是个幌子,谁人不知袁次阳洁身自好,我只是为了让你说句情话罢了。
蹑手蹑脚的关上堂门,袁隗脸上的温柔也随着门缝的关闭而消失,换上了一副冷峻的面孔。
“今夜此院不得有任何灯火与杂音,若吵到夫人,汝等罪该万死。”
“诺。”
安排好后,袁隗独自坐在外堂,吟诗为趣、对月独酌。
“次阳,好兴致啊!”月色渐深,袁隗等的人终于来了,同样拿起酒樽,对月敬饮。
“月挂东南枝,独饮缺一人。二哥,你来晚了。”袁隗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不符合“谦谦君子”的深邃。
“不晚不晚。”袁逢自顾自坐了下来,对袁隗的责怪满不在意。
袁隗不再饮酒,瘫坐堂前,愣愣说道:“梁冀,小人也。大汉,未失其鹿也。”
说完这句话,袁隗深深叹了口气。背影被月光无限拉长,惆怅、悲痛从眼底缓缓流露,凝结成坚定。
袁逢站起身来,走到袁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坦然说道:“大汉国祚已近四百年。大治之后必将大乱,你觉得现在梁冀闹成这样是时候了吗?”
“梁冀,外戚也,外戚之患,上层之锢也,无非群臣之争,难以祸及人心。”袁隗摇摇头,他一直身处名流之间,却也是袁汤三子中最接地气的一位。
换言之,他才最明白当今社会风向何处。
“但梁冀之锢一解,圣上将再无敌手,从此天下一家,再无圣上难以操控之事,”袁隗说到这里,眼神发亮,死死盯住袁逢:“到那时圣上予取予求,群臣必将激愤。若群臣激愤,圣上只得任用佞臣、宦官,甚至二度党锢!”
“这才是我们的机会,才是袁氏的机会!”
此时的袁隗,再不复谦谦君子,倒更像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所以,梁冀,必须死!”袁隗咬紧了牙关,冷声说道:“而大哥,必须从左郎属退下来,如若不然,只能……”
听了袁隗的话,袁逢身上酒意尽散,细密的冷汗从头顶冒出。宗人皆言袁周阳不达目的不罢休,谁知袁次阳为达目的,疯狂执着。
“可是梁冀于文开有恩,文开的性子……”袁逢迟疑徘徊,他虽然和袁成斗了这么久,但从未想过取他性命。
等袁逢再看到袁隗的眼神,那样的冰冷、无情,像是腊月寒冬提前来临,没有了一丝的人情味。
“袁氏,不能再和梁冀有任何牵扯,就算是大哥,也不行!”袁隗语气铿锵有力,似是做出了极大地牺牲。
“那袁炼……”袁逢还是难以忘记宗祠中年幼袁炼挺直的身影,此子不除,必有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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