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侵袭之下,在场所有人都已经浑身淋湿,但那青年军官说完这句话之后,却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大家老人牵着小孩,丈夫扶着妻子,在暴雨中僵持着,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因为他们之中还真没有凶手啊。
在场所有虞山镇的百姓,都是目露仇恨之色,昨夜打谷场焚尸之事,这里大多数人都亲眼目睹,当时都发自内心的表现出欢呼和喜悦,他们知道镇北城督军府会秋后算账,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督军府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那青年军官咬了咬牙,面上很是气恼,仿佛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和众人的反应已经让他心烦意乱不堪忍受了,他一手握住手枪,一手捏住马鞭,用握马鞭的手向手下招了招。
十来个身披蓑衣的士兵,扛来了三挺马克沁重机枪,架在了牌坊之下,三个士兵立于马克沁之后,手指搭在扳机之上,只等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对着人群扫射。
“爹,他们要把我们全部杀完吗?”
人群中,一个小女孩吓得哭出了声,他旁边的父亲将其头捂在怀里,不让她看眼前的这一幕。
很快,随着马克沁被架了出来,人群之中哭天呛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传开。
有人大喊:“哪个挨千刀的,杀了人站出来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一个镇的百姓给他陪葬,冤枉啊!”
此时暴雨不止,狂风呜咽,毕竟只是普通平头百姓,在数千士兵的围堵中,尤其是在那马克沁的威压胁迫之下,心态崩了属实正常。
“还真以为站出来,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吗?”旁边有人喝道,“曹瑛这畜生,他儿子死在了虞山镇,无论是被邪祟害死,还是那个义士杀了他,都是替天行道。”
“可是昨晚我们的确看到邪祟入了那曹瑛的身体啊,是邪祟杀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几百双眼睛亲眼看到,这个世界,难道有强权没公理了吗?”
“……”
面对死亡的威胁,人群中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被三挺重机枪指着,反正横竖也是一死,他们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鱼死网破。
人群开始冲击前方督军府士兵组成的人墙。
磅!
那马上的青年军官朝天开了一枪,对着人群大喊一声道:“不想死的都给我安静。”
那端着马克沁的三个士兵,在雨中却手心冒汗,猛的咽了一口口水。
“大家都别动,我来沟通。”
一个白发老者举起手来,对着人群大声喊道。
百姓队伍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人冲击人墙,因为说话这人,乃是镇子上德高望重的前任地保,他说话,对于这些百姓管用。
自然也更是因为,这样冲撞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按他们的要求,能好好沟通,可能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那老者走出人群,来到那青年军官的马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双手抱拳道:
“这位官爷,我虞山镇百姓,向来淳朴善良,给我们几十个胆子,也没有人敢杀曹少帅,昨日悦来客栈之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是邪祟害死了少帅。”
此时,跪在前方地上的悦来客栈的掌柜,以及独眼龙和他的众多手下,皆是颤抖着点头。
那独眼龙徐彪在泥泞中跪着挪动身体,来到马前,颤颤巍巍道:“上校,刚才属下所说之事,千真万确,但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真是邪祟害死了少帅。”
“站起身,过来!”那青年军官对独眼龙说道。
独眼龙当即起身,来到马前。
啪!
那青年军官二话不说,直接挥舞马鞭猛的抽在独眼龙的脸上,直接一鞭子将其打翻在地,独眼龙脸上豁然出现一条长长的血口子,嘴角也开始咕咕的飙血。
在后方看着的禹岩下意识的往前一步,不过很快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在人群中的吴潮宗看到了禹岩,并轻轻的向他摇了摇头。
“傩戏班子的人,全部给我站出来。”
说着,那青年军官翻身下马,仿佛觉得蓑衣碍事,遂猛的将身上的蓑衣给摘掉扔在泥泞的地上,他用皮靴对着地上的独眼龙狠狠踢了几脚后,转身看向已经带着戏班众人走出来的吴潮宗。
“你们是大帅请的客人,马上要去督军府表演傩戏,我本不会怀疑到你们的头上,但是谁能告诉我,哪个宗门的超度,是特么的把尸体焚烧成灰烬?吴潮宗,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想要毁尸灭迹?”
那青年军官额上青筋暴起,指着地上担架上的一小堆没有被烧尽的如黑炭一般的骸骨,那便是剩得不多的“曹少麟”。
那青年军官目光灼灼的看着吴潮宗,又是大声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这青年军官,其职级远远在独眼龙之上,但是依旧还是得顾及到吴潮宗是曹瑛请的人,虽然他有所怀疑,但从他的态度上看得出来,他不敢立即发难。
万一后面证实是冤枉了对方,他同样担心对方的报复。
“我傩坛的超度方式,传承了数千年,公道自在人心,昨日之事,有镇子上数百人作为见证,少帅到底怎么死的,我想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想借故杀人,你们督军府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这几千人。”
吴潮宗看着那青年军官,不卑不亢的厉声说道。
青年军官却有些不屑道:
“我现在十分怀疑,少帅不是被邪祟所害,那个杀害少帅的人,就在人群之中,你们为了包庇这个人,演了昨晚的这一出戏,我想告诉你的是,少帅无论是不是被邪祟所害,他死在虞山镇地界这是事实,虞山镇必须对少帅的死负责任。”
吴潮宗狠狠地看着对方,道:“那你就是要屠城了呗?郭琦,你一个上校旅长,敢命令你的手下屠掉一个镇的百姓?你猜曹大帅会不会怀疑,你才是那个杀死少帅的真凶,把这里的人杀死,只是为了杀人灭口?”
此话一出,那青年军官明显一愣,不过很快他就朗声笑道:“被大帅看上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我对大帅忠心耿耿,就算把你们全部杀光,先斩后奏,我也会好好的,你不相信,我们可以试试。”
“我还真不相信。”吴潮宗猛声说道,“你要真有本事,把我们这里的人杀光,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那名叫郭琦的青年军官,并没有被吴潮宗的激将法惹怒,虽然曹瑛的确屠过很多城,但下屠城命令的,却只能是他,谁敢背着他纵兵屠杀几千人的百姓,曹瑛怎能放心让这人领兵?即便是军长,也会被当即处决,更别说一个上校旅长了。
吴潮宗正是看穿了这一点,看出了这人一直在虚张声势,所以他在人群之中,一直非常冷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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