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月,烈日烘烤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一伙年轻的水兵正列队走向他们的舰船,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疲惫,咸湿的海风吹在每个人的脸上,夏日悠悠的虫鸣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响,这些士兵只能听见彼此的低声啜泣。
与伦德的战争已经持续一年多了,回想战前的剑拔弩张,或许那时每个人都没有想过一年后的他们将会身处何方,这场厮杀已经持续了太久,久到让人忘却了时间。
“现在是夏天吗?”
一个年轻的水兵靠在横栏上,慵懒的问道。
“早就是了”另一个年轻的水兵回答,这个水兵浑身都是健硕的肌肉,活脱脱一个大力水手的真人版。
“你小子别像漏了气一样,现在还是战争时期呢,要是被那些管事的知道咱俩在这开小差,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慵懒的水兵别过头去,静静的看着大海。
他叫孙泰,因为热血和仇恨加入了军队。或许每个年轻人都会认为自己就是所谓的天选之子,孙泰也不例外,目睹了父亲的死亡后,他发誓要让伦德人血债血偿,然而当他真正来到这绝望的硝烟之中,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比沙子还渺小的尘埃,连下一秒的生死都掌握不在自己的手中,又谈何报仇呢。
这一年里,他见证无数的年轻人被一纸召令和政府精心蒙骗的谎言带去了前线,然后在片刻间结束了生命,过多的牺牲和丝毫没有推进的战线让士兵与军官都变得像只野兽而非人类,多少个没有月光的晚上,孙泰独自来到甲板上,周遭是寂寞的长夜,死气沉沉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昔日阴晴不定的大海此时却仿佛一只温顺的猫,任由黑夜的抚摸。
他也会常常梦到自己的父亲,每每想到那两个伦德水兵对父亲的见死不救,仇恨的力量便充满全身。然而随着战争的进行,他杀的人也与日俱增,一次海战结束后,他们抓到了几个俘虏,在审讯中,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干的行为,与当初那两个伦德水兵的行为别无二致,他曾经发誓要让漠视生命的人付出代价,如今他也变成了那个漠视生命之人。
他为了快速升迁,表明自己对珀斯的忠心,每次战役都积极表现,回过头来,孙泰已经站在了尸骨堆成的山上,他不知道自己以“正义”为名号残害了多少别人的父亲。一个人拿起枪杀人挑起了仇恨,另一个人为了报仇用枪杀了更多的人,最后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是所有杀戮和仇恨的载体,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战争也不会停止。
孙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萌生出了永远逃离的念头。
“韩江,我想退出军队了”
“什么?”大个子水兵虎躯一震,“你是认真的吗?”
“嗯,我对这一切都感到厌倦了。”
“开什么玩笑?!”韩江一把按住孙泰的肩膀,怒目圆睁的盯着他。
“你知道现在前线战争有多么激烈吗,你知道现在退军的士兵是什么下场吗!”
“不是说好的建功立业吗,你这时突然退军算什么?你忘了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那天那两个该死的伦德佬是怎么残害你的父亲的?我们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爬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那些漠视生命的畜牲得到应有的代价吗?!”
韩江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血丝,孙泰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韩江,那派势头仿佛父母被残害的是他而不是孙泰。
“韩江,你冷静点。”
“冷静?听到这种话后我还怎么冷静?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那帮恶魔的枪下吗?我不会原谅他们,直到珀斯的胜利为止,我将会一直战斗下去。”
“韩江你听我说”正当孙泰再欲理论一番的时候,一声枪响打破了二人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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