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王为三王子和将军府独女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青都。
“哎,听说了吗,一个月后三王子和将军府的段小姐要成婚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段小姐好像之前就有婚约啊。”
“是吗?那可能就是和三王子的吧,应该是国君看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就把婚约提前了。”
“嗯,有道理,不过可惜了段小姐了,那可是咱柳国第一美人呢,哎,却嫁给了个纨绔王子。”
“欸,此言差矣,段小姐还是武道天才呢,十六岁就上过战场立过功,那可还是女中豪杰呢,说不得还可以纠正一番三王子。”
“哦,那倒是件喜事了...”
苏礼听着街上众人的谈论,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不过听众人的谈论好像也确实和他无关了,就连原本的婚约也被传成了是柳无辞和段红绫的了。
很快,苏礼来到了观星楼,直上第九层。
老人此时没有像往时一样盘坐着打盹,反而是清醒着盘坐在团蒲上,好似在等着谁。
苏礼一上楼,刘修文就笑呵呵的看着他。
苏礼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棋盘桌前,行弟子礼,随后坐在对面。
仍是像平常一样的作为,刘修文却是从中看出了一丝埋怨。
不过刘修文对此不以为意,袖子在棋盘上一拂。
笑呵道:“下棋”
苏礼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将自己这里的白棋娄与对面的黑棋娄换了一下。
苏礼执黑,刘修文执白。
下棋。
旭日东升,白云悠悠。
观星楼的第九层天台上。
“诶呀,老了老了,眼花了,下错了,”苏礼落下一子后老人如此说道,“悔一子,悔一子。”
苏礼却是不肯,道:“哪里哪里,先生儒道无双,怎么可能老眼昏花呢?一定是都算好了的。”
刘修文就当听不出苏礼话里的意思。
只是投子清盘,又换回了黑棋娄。
“再来过,再来过,你得执白。”
于是乎,在接下来近两个时辰里,先生弟子二人又是连着下了好几局,不过都是以老人投子告终。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天幕最高处。
六月正是一年中金乌最盛之时,此时又是一日中太阳最正之刻,煌煌烈日刺目耀眼。
观星楼上有阵法庇护,四季常温,所以就算苏礼是个凡人也没有因此受热流汗。
又一次清了棋面。
刘修文看了眼太阳,收起了一直笑呵呵的脸。
对着苏礼道:“敛之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柳王会为段红绫赐婚,或者说为什么我同意了,对吗?”
平静却严肃。
苏礼看着眼前相处了十二年的先生突然感觉到了陌生,一时间恍了神。
刘修文又出声刺醒了苏礼。
“回答我,是!”
刘修文的话语似乎带着一股令人难以质疑的力量,苏礼跟着脱口道:
“是”
就在苏礼说出口的一瞬间,刘修文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九层观星楼阵法自下而上层层激活,整个观星楼被阵法笼罩。
王宫内,正在批奏折的柳王一愣,起身走出书房,站在门外望向观星楼方向。
眯了眯眼,眼里流转着光芒。
自语道:“苏家遗子...苏礼...”
随即又摇了摇头,回到书房中去了。
作为一品的儒生,柳无错此时也感受到了观星楼那巨大的变化,他忽然醒悟过来。
“或许不是父王的意思,而是那位国师的决定...”
而柳无辞,他坐在松鹤楼的三楼,倚墙靠窗,本就在看着观星楼的方向,在观星楼阵法亮起的瞬间就注意到了那里的变化。
此时他却是收回了看向观星楼的目光,垂目看向手里的几张纸。
幽远深邃,也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观星楼的阵法大开,但是除了青都内个别修为到了一品以上,或是有特殊能力的人能察觉到,大多生活在这里的凡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象。
观星楼的第九层天台上。
刘修文的白发无风自扬。
“那就下这最后一盘棋,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苏礼似乎是失了神,对周围一切的变化浑然不觉,只是端坐捻子。
黑子先行占尽天机,白子后行演化生机。
苏礼的每一次落子都变得困难无比,不仅是精神上的,就连捻棋的那只手都在微微发抖。
刘修文轻喝一声:“落子”
苏礼只觉轻松了许多,继续落子,在一次又一次的落子中心神渐渐投入,神情木然,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慢。
而刘修文满头大汗,闭目下棋,手上动作不停,只是捻起、落下。
苏礼的身体凭借着本能下着棋,心神却是渐渐飘远。
......
身体一个巍颤,趴在工位上睡觉的苏礼醒了过来。
他茫然的望了望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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