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的一时语塞,细线游走,向着中心汇聚,频发的异象接连消失,只剩下男子后面的一扇门。
色彩斑斓的鱼儿从天空中坠落,养鱼的抬起纤细白皙的手划过水面,撩起水珠。
鱼儿们就这么被水珠给托了下来,重新落入湖内,不过此刻却是怯生生的,埋进深渊里,不见踪迹。
“疯不疯我不知道,但我想,他应该挺希望自己能够疯掉的,他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也愿意去做。”
养鱼的丝毫不在意,仿佛这就是件小事,收回视线,双手撑住下巴,坐姿随意且放松。
“身为他的主治医生,却没有看好病人的动向,你该罚。”
沉默了好一会,钓鱼的似笑非笑的说:“他去哪,做什么,我哪管得着,他愿意舍弃一些东西,我还求而不得呢,如今自主放弃,倒省的我们费一番功夫。”
养鱼的用手指搅拌着湖水,鱼儿们重新跃出水面,紧挨着手指,有灵性的望着女子,它们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苦楚,好像是在诉说着男子的不礼貌。
她换了一个调,不负之前的温柔,语气稀疏平常,打趣道:“你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好像你也有点颠了。”
“打的交道多了,自然能够明悟一些东西,不得不说,里面的人还挺好玩的,哈,他也玩的挺开心,似乎并不存在烦恼。”
钓鱼的一点也不避讳,他觉得这不过就是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件事了:
“作为那里为数不多的医生,在这特殊的环境下,多多少少会被影响到,毕竟我们也要与患者打好关系,是医生,也是病人。”
“头疼,还有一个疯子。”养鱼的抓起一条鱼,小心的抚摸着它,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钓鱼的轻笑一声,语气有些嘲弄:“你也一样,第三个疯子,像什么样,早晚把你鱼缸给砸了。”
“确定?别后悔。”养鱼的眼里带上一丝警告。
“不,不后悔,也许……我们也该好好谈一谈了,他是我的敌人,你同样也是,不会例外。”
钓鱼的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拿起放在脖颈上的听诊器,放置自己的心脏处,聆听着声音。
心脏有节奏的跳动着,声音同样传到了女子的耳中,似乎是在明着说:“你看,我说的并不是谎话。”
“思路很清奇……病的不轻,你该治了,医生。”
“医生?”钓鱼的反问了自己一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到底是病人还是医生,我也分不清,这可真是矛盾。”
…………
“我…我这是,好像又忘记了什么?我是谁来着……”
时盏撩起头发,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细密的汗珠浮现在脸上,多少有些病态。
在接触到那扇门时,原本是高兴的,可现在又带有一丝恐惧,他不知道是该推开这扇门,还是与这一扇门保持距离。
身上的每一处都不属于他,又同时被他支配,一旦有恐惧的念头,身体就会本能的后退。
距离门的距离又拉开了不少,可那一扇门并没有继续在追着他,反而是发出了魔鬼般的诱惑。
余光一瞥到那一扇门,身体又会不自觉的向前移动,压根就不需要经过他的思考。
一前一后来回移动着,这让保持理智的时盏的恐惧再度加深,他的声音已经哑掉,似乎是不会说话了,嘴巴抽动着,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让人看起来很是别扭。
“对呀,你是谁来着,嘿嘿,你是谁来着,不,你谁都不是!”
“我,我叫时盏,好像是这个名字吧,又感觉到很生分。”
“1号,我好像是叫做1号,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好像……没错,我就是1号啊!是1号吧?”
“我叫1号,我是个病人,我应该推开这扇门,我要回去,我属于那里,对,推开那一扇门!”
“我是谁并不重要,记住不要推开那一扇门,千万谨记,我不知道门后面有什么,但里面的东西让我很害怕,让我想逃离……”
“我有自己的名字,什么1号!那只是一个代号……时盏?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好像不叫这个名字,但又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
无形的力量又在撕扯着他的认知,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打转。
“别吵!别吵!!我很快就能想起来了,我说了别吵!!!我才是主体,你们这些窃取者,滚出去,我说了别吵!!”
某一瞬间,矛盾感被冲刷掉,时盏重新找回了控制权,可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这一扇门出现了无数的重影,感觉上又很真实。
就好像这一扇门并不只有一扇,而是由无数扇门组成的一扇,存在于各个地方。
他的身形摇摇晃晃,四肢无力,像是一个被扎破的气球,动作没有停顿过一刻,看起来有些诡异!
“我要离开,我不要待在这里,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
时盏竭力稳住身形,可四肢不听从自己的调配,整个人软塌塌的,如同卸掉了全身的骨头,难以动作。
“门!我必须进去!”
咬了咬牙,可以清楚的听见磨牙声,时盏发现有些效果,卡着一瞬的正常,猛的咬向自己的嘴唇,嘴角渗透出一丝鲜血。
唇边皮开肉绽,剧烈的疼痛好像帮他稳定好了某种状态,让他得以正常的思考。
二话不说,他一个爆步冲向门,吱呀一声,那一扇门好像开了,后方是一片白光。
时盏眼皮很沉,就像是好几天不睡觉一样,滔天的困意涌上心头,他止不住的闭上眼睛。
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
连江精神病院。
“白主任,1号又开始自残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精神状态愈加不稳定。”
“这导致我们的工作人员都不肯接近他了,但凡接近过的,现在都成了重度精神病患者,出现了人格分裂的症状。”
“甚至还出现了严重的妄想症,总觉得自己来到了奇特的世界,脱离了原定的现实,沉醉于自己的幻想当中。”
“2号病人和3号病人的症状最为明显,几天前症状还是比较稳定的,如今出现了不可控的现象。”
“2号病人把病院里的鱼缸当成了自己的家,整日在那里逗着鱼儿,把它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3号病人,您知道的,王主任的工作服总是消失不见,可当查到时,就出现在三号病人身上,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医生,整日想给1号病人做开颅手术,有几次还差点让他成功了,我们对此很是懊恼。”
“2号病人和3号病人,有的症状还不止如此,二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假想敌,那就是1号。”
“四五天时间以来,1号就被弄得浑身是伤,躺在病房里不省人事,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那两个人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他们应该属于更广阔的天地,他们好像是说自己是某一方面的领导者,与1号是死对头,这才出现这么多过激的行为的。”
“我们对此深表怀疑,临时开了一个会,做出了决断——把2号和3号病人关进囚笼里,处以极刑,用肉体上的折磨让他们意识到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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