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先在脑海中清理出一片虚无的空间，然后构想出任意一个系统。它可以是一支笔、一杯水，也可以是一个蚁群、一座星系。”
秦时听着楚年的声音，闭上眼，依照她的指示开始模仿。一个系统……秦时想了想，放入了两颗黑球。
“然后很简单，输入一个初始的状态，按照事物运行的规律，让这个系统运动起来！将你自己处于系统的中心。”
随着楚年的话语落下，秦时脑中的两颗黑球围绕一个共心缓缓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双星系统。他记起了一本古典的科幻小说，其中一位数学家就曾做过他正在做的事。只不过双星系统对他太过无聊，所以他再度增加一颗球，成为了混乱的三体系统。
秦时倒是觉得这样和谐的双星非常具有美感，它们简单的运行很直接地突显了背后简约的规律性。
只是这样恒久的运行似乎什么也不会发生，秦时也确实未曾感受到任何能量。
他睁开眼，皱皱眉头：“好像不行，我还是感受不到。”
这也不算意外，秦时本来也不信自己换个方法就能成。全世界人口百亿，而成为原师之人才多少？百不足一！
修成冥想法，几乎就是半只脚跨入原师的门槛了。直接让他修炼更难的观想术？若是成了那才叫离谱。
楚年笑了：“记住要沉浸，不妨让整个系统更加狂暴些，脱离你的掌控。”
秦时点点头，闭上眼继续尝试观想。
一圈、一圈。双星的舞蹈似乎越发激烈，也越发地贴近彼此。秦时思索片刻，将周围虚无的时空变作了一张网，只见得层层涟漪随着双星的公转扩散出去。是引力波带走了系统的势能，让两球越发靠近，转速也越发增加。
系统的确更狂暴了，但处于中心的秦时却微微感到不妙。
他只觉得自身的视角变得越发渺小，而那两颗黑球则是极速壮大着，俨然化作了两颗厚重的黑洞，肆意扭曲着周身的时空，聚拢了大量物质。
他的身躯被拉扯着变长，又开始变红，转眼间就滑稽得像是一根红色的面条，飞速旋转起来……
“你把观想术都教给他干什么？普通冥想法都学不会怎么可能学得会观想术？浪费时间！”一直未曾说话的杨白羽望着沉浸的秦时，感到一丝不耐烦，忍不住谩骂道。
秦时似乎对此无觉，仍然盘坐着，紧闭着双眼，心神完全浸没在了观想出的世界中。
楚年转过头，一改先前的温和，冷冷地说道：“杨白羽，你如果只是看重那点学分而不想真的帮忙的话，那就请你离开。”
“他就是个病人！”
“所以我要帮他。”
楚年看向病床上的秦时，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倒是两堪相宜，衬得他俊美的脸庞宛若碧玉。
此刻，他紧蹙着眉头，长长的睫毛轻轻簌动，显然已陷入了对于那抹感受的苦苦追求。秦时的确生得好看，因此楚年也下意识地希望他成功。
不过杨白羽的话并非毫无道理，观想术是提高冥想法效率的一种方法，其难度也要更高。它的流传度并不低，操作也十分简易，然而最终却连原师都鲜少有人修成，足可见它对灵感的超高要求。
……
秦时被撕裂了。强大的潮汐力破坏了他的肉体，断开了他的细胞。他只剩下灵魂孤零零地漂泊在两颗黑洞即将融合之处，仿佛山雨之欲来的无力。
这片名为时空的大海越发狂乱，层叠的巨浪翻涌着逃离中心的两颗漩涡。它们的吸积盘宛如触手，死死包裹住了双方。
叮！
一点强光骤然出现，而后巨大的喷流从新生黑洞的两极喷薄而出。它那毁灭文明的煊赫气势，压盖住了满天星辰的辉光。即使只有一瞬，它也超越了宇宙中所有恒星光芒的总和。
接下来的画面却变得有些诡异，只见那道光芒开始跳跃，变化着色彩。它急速向内收缩，转眼间化作了萤火虫大小的一颗光点。
秦时心有所感，他触碰向那道光点。一阵舒爽的感觉传来，让秦时如同浸泡在了温泉中，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我成功感受到了？
不对，或许我已经完成捕获乃至转化了。我的身体得到了能量的滋润与修复，这才能解释这种舒爽感，秦时暗想。
病房中，秦时的皮肤下逐渐散发出细微的光芒。他一切被光照射到的部位，都有光点浮现，游向四肢百骸，组成了一条环形闭合通路。
秦时从未像此刻一样舒适过，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病可能好了。苦等十七年的奇迹，在他自己都不相信时突然发生。
楚年敏锐地察觉到秦时皮肤下流动的光华，这是转化能量成功的标志。她心中一喜，这是成功了？
当初X蛋白被发现如此玄奇的功效，可谓是被认为极度的“不科学”。对此，科学家日夜研究，最后得出一个勉强“科学”的解释，即原能这种神奇能量的根脚，在于一种被称为零子的基本粒子。
眼下，秦时身上出现的这种光华正是高能零子流所放出的，出现光华，理应是成功了。
然而她的笑颜渐渐淡了下去，这零子流似乎并没有汇向任何地方，只是自顾自地回环着，并不增强也不减弱。
她疑惑地喃喃道：“转化成功后身体会自主将原能存储于X蛋白中，为何他并没有呢？这样转化了也无效。”
杨白羽轻嗤一声：“早说了他不行。”
如果无法储存原能，那不论转化了多少自然都是白搭。就像一块电池，若是充不上电又该怎么使用？
楚年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她见秦时仍是皱着眉似乎状态不对，也是捏了一把汗，连忙出声提醒：“你可能会看到一些光怪陆奇的景象或是幻觉，这都很正常。”
“人体在首次感受到宇宙能量时，大脑会处理大量全新信息，因此会在一定程度上发生错乱，专心储存原能才是重点。”
……
秦时的意识正处于一片无尽的白色空间中，各色的光点漂浮在空中。他每次伸手去触摸，就是一阵畅快感传来。可是紧接着，这些光点又会透过他的身体离开，无一例外。
秦时心中纳闷，为什么我留不住这些光点呢？这些光点应当就是各种所谓的宇宙能量，它们在我此刻的思维中抽象为了这种形态。无法留住光点，对应下来，难道我无法储存原能？
秦时头疼了，以他那少得可怜的原能知识，对于当下的情况可谓是一筹莫展。
“这点能量有什么好存的？效率太低！我都给你放了，等你哪次能多吸收一点我再帮你存着。”一道声音骤然在秦时背后响起，竟解答起秦时的疑惑。
秦时汗毛乍立，他听过这个声音！他又出现了，那个幻觉！他怎么能在此时出现在秦时的意识深处？
“你怎么又来了！”
秦时有些崩溃，他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他的幻觉却在此刻过来搅局，说不准，他会前功尽弃。
“怎么，你不欢迎我？我可是来帮你滴。”他坏笑着说道。
秦时看着对方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不怀好意的笑，他真想上去胖揍一顿，发泄委屈。
“光怪陆奇……幻觉……发生错乱……”
隐约间，楚年的提醒声传向了凌乱的秦时，他这才镇定下来。此刻出现幻觉是正常的，他必须冷静，不能被幻觉干扰了自己储存原能的进度。
他再次抬起手触碰向光点。
“怎么跟你说了不听啊？”幻觉还想要继续干扰秦时。
秦时想要开口，但一想到对方是幻觉，也就闭上了嘴，没有多说什么。
“你不理我？”
“你不就是个幻觉吗？有什么好说的？”幻觉不停地叨叨惹得秦时逐渐开始烦躁，他有些郁闷地反问。
“啥？你说我是幻觉？你就愿意相信外面那个女孩还有那个什么医生，你也不相信我？”似是气极了，另一个秦时怒笑道，“我跟随你十七年你都不知，这且不说，那女孩不过是个相波境三层，她的话你都敢信？”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秦时脑子一下有点乱：“慢着慢着！什么相波境？什么十七年？你到底是谁？”
另一个秦时气道：“反正你是精神病！多重人格症，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秦时想起了赵医生说过的话，他质问：“没听说过哪个多重人格还可以让不同人格唠嗑的。”
“我们不一样，总之你现在见到了。”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满，看来很不爽秦时的怀疑。
秦时犹豫了，按楚年和赵医生的话来说，这个秦时很可能是幻觉。他们的确都在尽心帮秦时，话语又相互印证，秦时没道理不相信。而且他都和这位秦时聊上了，解释为多重人格怎么也不通。
然而这所谓的另一个人格却说出了一些秦时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例如相波境。如此一来，将之解释为幻觉也不合理。
秦时摇摇脑袋，头疼地问道：“行，那这些我先不管了。我问你，你也叫秦时吗？还是说你给自己取过什么名字？”
先问出关于这个人格的基本信息，再去验证他是在拼凑自己的记忆还是真正有过一段人生，眼下只能这么判断了，秦时想了想。
显然，另一个秦时也是知晓秦时的目的。他撇了撇嘴：“我们是一个人，我当然也叫秦时，但你非要问的话……”
“叫我业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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