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玉剑宗生气每况愈下,宗中几位长老各怀心思,前任宗主年事已高,大限将至,根本镇不住这些人。又加外患虎视眈眈,山上仙家已不必多说,就连江湖门派也想掺和进来分一杯羹,甚至出现了洛国朝廷的影子。
无论怎么看,玉剑宗的溃散都是必然。
而这必死的局面,却愣是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玉何颜攥住了一线生机,慑拒外患,清洗整个宗门上下。
可利弊双生,虽然让玉剑宗抽枝发芽焕然一新,却也直接导致在仙家宗门中的地位一跌再跌。曾经维系的人情脉络如刀斩藕,断得一干二净。
用玉何颜的话来说,这些到了紧要关头只会隔岸观火的人情关系,要来何用,难道只为了平日里的拜访寒暄吗?鸡肋况且还能啃两口,这些人情不值半个鸡肋。
如今虽然面对的是两个城境修士,但倚仗着护宗大阵,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双方对峙,凌空而立,夜风忽起,三人衣袂猎猎,脚下树影婆娑,寒意渐浓。
“拆我议事堂,也算为客之道吗?”玉何颜的声音在穹隆中响起,不怒自威,与风呼啸而去。
还是杨昂讲话,不过却是先向刘坤道:“刘老,别忘了我们因何上山。”
随后再向对面的玉何颜扬声道:“刘老血脉几乎断绝,极悲之下难免生有怨怒,还望玉宗主谅解。”
“他心情不好就要拆我屋子?难不成是本宗主让他断子绝孙的?”玉何颜冷笑着,向杨昂问道。
杨昂面无表情,语气生硬,道:“自然不是,玉宗主斩妖除魔,为侠义之举。”
“好!杨昂,本宗主果然没有看错你,人说镇法司杨大人刚正不阿,果然不假!”玉何颜笑眯眯地道。
“那我这房子?”
这回,不等杨昂开口,一旁已经传来刘坤森然的声音了:“交出怒霄,否则你玉剑宗就是那般下场。”
“哦?”玉何颜恍然,看向那位镇法司的杨大人,“是吗?杨大人?原来二位今日上门是要灭我玉剑宗?”
杨昂眉头微皱,“既然各有所求,为何不各退一步,难不成真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各退一步?杨大人,现在你身边那位扬言要灭我玉剑宗,身位一宗之主,你说,我如何退!”说到最后一句,玉何颜登时怒目相斥。
“玉宗主,刘老此行所为只有怒霄弓,不为寻仇滋事。贵宗也希望太平无忧,不是吗?何不方便一二,若东西不在贵宗,我们走便是,若在,还望玉宗主可以物归原主。”杨昂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在其中行周旋之事,言调解之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洛国境内,无论山上仙家还是江湖教派,哪个又敢明着和朝廷针锋相对?又不是其他大洲首屈一指的顶尖势力,就是让这些存活不过几十年上百年的宗门联合起来又如何?真当朝廷的铁骑和铁血机构都是吃素的?凡兵马行过之处,必是寸草不生!
而作为洛国管控境内修士的专立机构,镇法司于这些宗门而言无疑就是他们这些“老百姓”的衙门,明面上是说只查修士伤及俗人的事,谁知道这道模糊不清的界线何时消失?
所有宗门修士心中隐约都明白,这不过是洛国朝廷虚压下来的手,什么时候真压下来,又压死多少人,得看朝廷的心情。
因此,可以说手握生杀大权的镇法司,在面对这些山上仙门的时候,不说被尊为上宾,起码的面子都会给,哪像今日这般,简直是把镇法司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是,他杨昂今日只代表他杨昂出面,与镇法司无关。可这话也只能他自己说说,旁人哪能当真?他杨昂这么说了,他就不是镇法司的人了?
若是其他宗门教派,此刻已经从洛国的地方志中被抹除了。
可这是玉剑宗,就算现在青黄不接,曾经也曾跻身洛国一等宗门之列,其开宗祖师南潇,与哪位受万人敬仰的剑仙青离颇有交情。更何况先帝在世之时,也曾与玉剑宗交好。
所以杨昂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作调和,哪怕玉剑宗压根不领情。
他也明白玉剑宗如此不肯退让半步的原因,可对他来说却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就是双方真打起来,也顶多是让镇法司受人背后诟病,影响有限。他杨昂已经尽力而为,就是风浪再大,也顶多溅到两三点水珠,湿身倒不至于,只是膈应罢了。
念及此处,其实杨昂也有了撒手不管的意思,毕竟两边都不听劝,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倒是苦了他这个中间人,灰头土脸,还没捞个好。
他杨昂啊,尽力喽!
“怒霄弓?”玉何颜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就是你刘家那个小畜生手上那件?”
刘坤脸一黑,刘彪是小畜生,那他这个刘家祖宗是什么?老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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