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走到满脸惊愕的老人面前,余无忧轻轻开口,落在前者耳中仿若轰雷:“那么,还请向我展示一下,你是怎样将自己炼制成血珠的,我,很好奇。”
夜色之中,一抹白影出现在小路上,走的并不快,闲庭信步,行姿娴雅。
小路的前方,一棵张牙舞爪着枝杈的枯树隐约出现在视野之中,她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下一刻,已出现在枯树下。
眼底少见地浮现一抹惊诧,随后便是压制着的怒意。
那枯树的枝杈上,挂着一具体态干瘪,面容惊惧的残尸。
尸体的四肢已经消失不见,却没有残断的伤口,仿佛生来便是如此。漆黑干涸的脉络紧缚在一层薄薄的皮下,五官因为血肉枯萎而缩瑟在一起,黑洞洞的眼眶中,那双浑浊的眼珠也没了踪迹。
衣服罩在这具已不成人形的干尸上,如同灯笼的罩子,飘飘荡荡,在夜风中摇摆。
这位被称作“披霜白狐”的诡家女子脸色从未如此阴沉过,但更多的,是疑虑。
这具尸体……或者说,这个老人,只是诡家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即便横尸街头,她也懒得多看一眼。此次诡家入焚妖境,老人作为诡家的外围接应,实际上要做的只是监视和联络罢了。她途径此地,正好过来看看,想了解一些情况,找他是最合适不过的。谁知恰巧碰上他对玉剑宗的人动手,偷鸡不成蚀把米,还险些死在对方剑下。
如今几乎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惨死,还是被人逼迫,对自己使用自家的术法而死,这无疑是相当于在她脸上甩了一记耳光。
玉剑宗?怕是做不出这等事,最过也就是手起剑落,一杀了之。要逼迫这个老东西对自己使用这种,需要遭受不亚于千刀万剐的痛苦的术法,光是对其肉身的折磨可不够。
那么,会是谁闯入这场小小的闹剧之中,看似取乐一般,不知死活地非要恶心一下她呢?
正思虑之际,忽有异感,仅是心神一动,幽幽月光所触及不到的阴暗之中便出现一个人影,手中提着一个浑浑噩噩的小鬼。
薄唇微启,柔胜月光流水的声音轻轻飘出:“可有看到是谁?”
“玉……玉剑宗……玉剑宗……”
她眉头微动,有些意外,忽而又觉得百无聊赖,素手轻摆,那只小鬼被当场捏碎。
“听到了?”瞥了一眼身旁垂手低头的阴魂,后者闻言即刻领命,消失在夜色中。
她抬头望向穹顶的那轮明月,目光清柔,妙音喃喃:“玉剑宗……”
皎白的月光顺着她的乌发如流水倾泻而下,淌至那娇弱的双肩,渗入那一袭白衣之中,更添凄清。此刻若是有人在侧,见到此番景象定会失神,哪怕知晓这个如同天仙下凡的女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直到这个女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余无忧的目光才终于收回。
“怎么?看上了?虽然单论这副皮囊而言,只能算过得去,马马虎虎。但是你小子毕竟阅历尚浅,会被迷住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惜了玉剑宗的那个女娃娃,啧啧啧……可谓是,落花有意随流水……”黑鳞声情并茂还要吟诗一首,一回头才发现那小子已经从树上跳下悠悠走远了。
余无忧背着月光目光游离,双手负在身后,微微弓着腰,活像一个小老头。
如他所预料一般,那只小鬼说的是真是假,逼死那个诡家的老头的又到底是不是玉剑宗,这个披霜白狐丝毫不在乎。消息传回诡家,诡家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去花费人力彻查,不管是谁下的手,这笔债都将由玉剑宗来承担。
真相?没人会在意真相,何况是一个蝼蚁般的人的真相。
砸吧砸吧嘴,余无忧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他真的想干脆一人一剑直接杀过去,管他会牵扯到谁谁谁,谁挡杀谁。可如果杀戮就能解决所有事,那青离又怎会命陨……同为城境巅峰,青离都办不到的事,他又能如何。并非余无忧妄自菲薄,自觉不如青离。只是堂堂一个城境巅峰的剑修,命陨居所,竟未惊起一点风浪,那镇压之势有多强,余无忧不敢去想。
若是有那个潭中仙的修为实力,又是否得以一剑破万法,荡净不平事呢?
怕还是不够吧……否则,那厮怎么又肯屈身在山林间做个窝窝囊囊的野神仙?
“到底……有多厉害啊……”余无忧仰头长叹,愣了片刻,突然转过头对黑鳞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直接攀升到你这种境界?完了我就一人一剑直接杀过去,谁拦我就剁了谁,你也能直接完成任务,不用再守着我了,岂不美哉?”
黑鳞越听,一边的眉头耸地越高,眼中透着平常人看傻子时才会有的怜悯:“你以为你是谁?天命之子吗?还是阴曹地府不敢收你?你都有这个能耐了还看得上小爷这点修为?打明天起,你叫余爷,小爷我叫小黑,好不好?”
余无忧一听来劲了:“好啊……”
话刚出嘴,眼前便突然一黑,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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