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傅明洮暗道不好,尚不及反应,一拨弩箭便已袭来。
但见他奋力舞动马槊打落弩矢,身旁的骑士却一个个倒在了冲锋的路上,看得他睚眦欲裂。
“啊!贼子纳命来!”
傅明洮一声怒喝,催动战马冒着弩箭冲杀上去,势要为大军闯出一条道路来。
亲兵见状,顿时骇得肝胆欲裂,纷纷不避生死拍马赶上,唯恐傅明洮有个好歹。
就这样,在亲兵豁出性命的保护下,傅明洮终于冲到了黑甲武士阵前,这时他才惊觉面对的敌人是谁。
黑龙卫!
那个情报里个个有着不亚于后天境中品战力的黑龙卫!
这一刻,他心中陡然生出退意,然而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闻他一声暴喝,借着战马的冲击力挥槊劈下,激起一道震耳的破空声。
当面的黑甲武士却是不躲不闪,径直举起手中长矛直刺傅明洮座下战马,全然不顾可能取他性命的马槊。
见此,傅明洮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他从未见过有人在直面战马冲锋之时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
就这一刹那的错愕,却让他错过了拯救战马的最后机会。
只闻一声痛苦的嘶鸣,战马人立而起,胸口处被长矛捅出了一个碗大的伤口,鲜血喷洒不止。
与此同时,马上的傅明洮也被一股巨力掀翻,直直砸向后方的地面。
护卫他冲锋的亲兵也没好到哪去,竟是一个照面便被黑甲武士掀翻在地,不待起身就已身首异处。
傅明洮处自然也有黑甲武士欲取他性命,却被见机得快的亲兵拼着性命拦下。
“殿下快走!”
这是亲兵发出的最后一声怒吼,随后他便被黑甲武士斩落马下。
傅明洮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冷不防背后被人一提,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同时还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颠簸。
此时他才回过神来,抬眼一看,竟是贺若钦将他提到了马上,正往来时路狂奔。
“贺若将军?”
“噤声!”
贺若钦一声怒喝,教傅明洮乖乖闭了嘴。
这时他也看到满地的尸体和那无主的战马,也不知骁骑卫到底折损了多少,但显然会是一个令人痛心的数字。
再一看,却见贺若钦带来的兵马正冒死掩护着骁骑卫撤退,而黑甲武士也已从三面包围了过来。
好在,贺若钦并不恋战,救了人便高声喝令大军撤退,并未被黑甲武士缠上。
这一退便退回了雒阳。
一番清查,此役左右骁骑卫折损了近五千人,还都是精锐骑兵。
本就元气大伤的左右骁骑卫算是彻底废了,短时间内别想恢复有效战力。
拿到战报时,贺若钦出离的沉默,而傅明洮则是颤抖着身子,一双虎目含泪,失力地跪了下去。
良久,傅明洮抹了把泪水,挣扎着起身冲贺若钦深深一拜,沉声道:“此番是我之过,事后认打认罚,只请老将军许我留在军中将功折罪!”
闻言,贺若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方才说道:“失了五千精骑,我军难与叛军周旋,唯有闭城自守一途。殿下,你留不留在雒阳已不重要,回长安去吧,请陛下早做安排才是。”
说罢,不论傅明洮如何恳求,贺若钦就是不允。
最后,傅明洮只能含泪告罪一声,交了左右骁骑卫的兵权,孤身一人出城直奔长安而去。
待其走后,贺若钦重重一叹,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住。
他扶住桌案缓缓坐下,旋即写了一封战报命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翌日,这封战报就摆在了天佑帝的案头。
战报中贺若钦并未有任何指责之辞,只如实将北邙山一役的经过写了下来,末了还自请以御下不严治罪。
天佑帝非是昏聩之君,通过战报已看出是傅明洮轻兵冒进,登时怒火中烧。
左右骁骑卫,大周的野战主力,配备着最多的精锐骑兵,竟一战折损五千之多。
看到战报的那一刻,他甚至一度想要下旨赐死傅明洮。
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命王一安召集心腹大臣至御前议事。
孟津渡失守,又折损了五千精骑,雒阳的局面愈发艰难,他不得不提早做出准备。
不多时,卢之浩、杜进用、李怀仁等十余人相继赶到,连正在府中闭门谢客的公孙安世也被召了来。
君臣密议良久方才散去,一骑快马很快出了长安直奔西北凉州而去。
同时,公孙安世也未回燕国公府,径直出了长安,取道子午关而去。
他这个南山镇抚使为了避嫌并未真正到任,此刻却是必须要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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