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为不敢多看,转头去看步孤云,见她正盯着自己,连忙正襟危坐,表示自己心地纯洁,并未胡思乱想。

步孤云冲他转了转拳头,这才问岑逝水道:“对了,你今年多大?一口一个‘姐姐’,别比我还年长些!”

岑逝水笑道:“我今年十八,上个月过完的生日,姐姐你呢?”

“比你痴长两岁,今年二十!”步孤云挑出两根手指头,看着有些得意,仿佛自己胜利了一样。

“姐姐好!”

“哎!”

天上掉落一朵雪花,洒在岑逝水的手背上,她仰头向天,呢喃道:“下雪了……”

不过片刻,天地间便被雪花笼罩,稀稀落落无数白琼洒落人间。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岑逝水轻盈站起,冲步孤云摆了摆手,“咱们明日午后再见吧!”

步孤云站起身来,“嗯,明天见!”

两个人就像相识多年的闺中密友,相见欢聚,而后暂别,相约明日重逢。

只有莫为知道,两人此别之后,明日便是生死之约,想到两人正是花样年华,不免觉得人生无常、世事多艰。

试想一下,如果十年前,魔教隐宗两位弟子,若是早上一月、一旬相遇,而后狂歌纵酒、携手江湖,只怕这份莫逆之感,比步孤云岑逝水二人要强烈许多,到时生死相搏,有什么异样不同,倒也不如何惊奇了。

步孤云卓立飞檐之上,看着岑逝水随意落到地上,在满地白雪中留下一道浅浅印痕,随即飘然而起,几个起落后消失于茫茫白雪之中,轻轻叹气一声说道:“如此轻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艰辛才能练成……”

莫为看着岑逝水施展轻功,点头说道:“她小你两岁,能有如此造诣,想来隐宗武功定有别出机杼之处,若是没有蚕机变类似的速成之法,隐宗武学之高深,着实不可小觑。”

步孤云跃下飞檐,挎着莫为手臂,两人一同跃下,飘然若仙,轻描淡写不如岑逝水,自在从容却犹有过之,尤其二人步履协同毫无牵绊,相辅相成却并非彼此相加那么简单,这份心意通达,却是岑逝水不可比拟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同时迈步,沿着长街,踩着瑞雪,缓缓前行。

步孤云挎着莫为手臂,将头枕在他肩膀上,甜蜜说道:“隐宗源起道家一脉,又受佛门庇护,身兼佛道两家之长,武学本就卓著,不然的话,也不会与圣教分庭抗礼数百年,不但不落下风,有时还能力压圣教一头。”

“源自道家我倒理解,这个‘受佛门庇护’,却又从何而来?”莫为有些不解。

“圣教应劫而生,前朝就已存在,只是后来壮大却不知因何而起。其时佛门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却又自诩慈悲为怀,一些事情无法亲力亲为,这才找上隐宗一支,在其背后提供助力,由隐宗出面,与圣教正面搏杀……”

“这岂不是……”

“所谓‘驱虎吞狼’‘为他人作嫁衣裳’不外如是!”两人心意相通,步孤云慨然说道:“否则圣教树百年来枝繁叶茂,岂是一个区区隐宗抵抗得了的?”

莫为想想自己的身份,试探着说道:“只是……有没有可能,贵教其实真的天怒人怨,惹得佛道两家联手,欲诛之而后快呢?”

步孤云眼睛一瞪就要发作,见莫为神情郑重,知道他说的确是事实,不由沮丧说道:“圣教教义屡遭篡改,教中内堂外堂弟子不合,行事风格又特立独行,再加上良莠不齐,名声每况愈下,到如今积重难返,想要再重振声威,却是难上加难……”

“要不干脆解散了算了?”

“你说得轻巧!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便是有隐宗这样的强敌,圣教屹立数百年,也没土崩瓦解,谁能轻易解散得了?”步孤云随意摆手,“这事情我也操心不来,不管它了,明天决战过后,就都与我无关了……”

她忽然转过头来,笑着对莫为说道:“若是我侥幸不死的话,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莫为听她将生死说得若无其事,不由皱眉说道:“不要乱说这些,不吉利。”

步孤云捶了他一拳,嗔道:“还说你看穿了生死!江湖儿女,谁在意这个!”

莫为默然,良久说道:“我只是做好了自己尸骨无存的准备,却从没想过,会在意别人,更没想过,要去担心我在意的人是生是死……”

“嘿嘿!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暖暖的,然后就……”步孤云卖了个关子,随即说道:“就不想去比武了!要不咱俩私奔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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