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穆仙君是剑修吧?”
贺兰遥隔着一段距离搭话,
“……是剑尊的徒弟吧?还是说,太墟仙宗还有别的姓穆的仙君?”
“应该没有?我没太留意。”
穆时抬眼看他,
“怎么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因为我没把剑带在身上?”
贺兰遥点头,说:
“是啊,你没佩剑,还一直在研究禁制,对药材和药方好像也很懂……”
穆时看起来像阵修也像医修,除了一言不合就动手,一点不像剑修。
“我师祖有四个徒弟,我是唯一的徒孙。我有两个还在世的师叔,一个是顶尖的阵修,一个是医修。”
穆时单手撑着脸,悠然地问,
“我这种情况,懂些阵法和医理很正常吧?”
贺兰遥注意到了奇怪的量词:
“……个?”
“用‘位’和‘名’也行。”
穆时解释道,
“别误会,我对医修没恶意,这些词只针对某个特定的医修。”
贺兰遥:“……”
“穆仙君,我得提醒你。”
贺兰遥叹了口气,说道,
“修真界每十个行医的人,至少有八个把明副谷主当作目标,你最好别在别人面前诋毁他。”
穆时满不在乎地说:
“好好好,下次注意。”
过了一会儿,穆时对贺兰遥说:
“公子,我需要你帮个忙。”
贺兰遥不想答应,所以没接话。但穆时想说,不管他回不回答,她都会把要求说清楚。
“你知道剑冢吗?”
穆时不再研究禁制,单手撑着脸,
“剑冢是一处秘境,以天地为熔炉,孕育万剑。几乎所有剑修,都渴望进入剑冢取剑,可惜没资格。”
贺兰遥直白地说:
“穆仙君应该有资格,这世上没有比你资质更好的剑修。”
穆时笑了起来,说道:
“这可不好说,资质和资格有时不能等同。而且我运气不好,剑冢三百年开启一次,上次开启是在魔君被斩杀之前,下次开启大概在一百年后,我等不了那么久。”
“秘境虽是天然形成,但阻止人进入靠的还是禁制阵法,只是这禁制比较特殊,没人能破解。”
贺兰遥明白了穆时想让自己帮什么忙,他很不解:
“一百年对像你这样的修士来说不算长,你大乘期,至少能活五百岁,而且你师父也是百岁之后才取剑的,为何你等不了?”
穆时笑着歪了歪头,说:
“大概是没耐心?”
“我不会帮你的。”
贺兰遥表明拒绝的态度,
“剑冢很危险,我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我理解剑修对剑的执着,但我不能为你的执着搭上性命。”
穆时诚恳地开出条件:
“我带你进药王谷。”
贺兰遥:“……”
穆时又加码:
“住明决的洞府。”
“……”
贺兰遥深刻地意识到,穆时设了个局,而他一头栽了进去——从他承认钦佩明决时,这个局就差不多成了。
穆时坐近一些,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贺兰遥咬咬牙,犹豫许久,最终没能抵御住诱惑,和穆时击掌为誓。
天色逐渐暗了。
景玉在下面喊道:
“穆师妹!时间差不多了。”
穆时跳了下去,她的步法精妙绝伦,落地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帮忙拿起招魂用的东西,和提着魂灯的景玉一起往外走。走出院子前,她回头问坐在屋顶上的人:
“你要来看看吗?”
贺兰遥没怎么犹豫,就从屋顶跳了下来。他没修仙,但学过武,这种程度的跳跃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我以前见过民间的招魂。”
贺兰遥走在穆时身边,问,
“修士招魂和民间招魂应该不同吧?”
“修士之间也不一样。”
景玉提着魂灯,说道,
“据说有些灵族,什么工具都不用,就能招魂聚魄。哪怕魂魄破碎,也能拼凑个大概。”
他们走到门口。
天还没全黑,白城的街上还有行人。
穆时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符纸,轻轻吹了口气,符纸燃烧起来。灵力如同风,卷着符咒飘向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像睡着了一样,踏上回家的路。
不一会儿,街上变得空空荡荡。
景玉打开油壶盖。
百家灯油被灵力包裹着,从壶口取出。与魂灯颜色相同的火焰点燃了灯油。
景玉把鞋底灰撒在火团中,又让火团分散成上百簇,成对铺开延展,照亮了整条长街。
她把铜镜放在地上,将魂灯放在镜子上,拿起穿着七彩布的竹竿,用力挥舞。
“以家中的鞋底灰和七色魂幡指明方向,以百家灯照亮归途,并为虚弱的魂魄提供阳气,镜子能同时映照阴阳两边的路。”
穆时坐在门槛上,
“这就是太墟的招魂方式。”
上百簇火苗再次聚拢,汇成一簇,自上而下地融入魂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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