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丁心里的最后一丝幻想,被马平的两个耳光给扇灭了,当他被拎到曹旋面前时,早已惊作一团,满眼的惊恐和不安,他不知道曹旋会如何发落自己。
曹旋看着瑟瑟发抖的李丁说道:“李县长,你不用慌,我现在还不会杀你。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曹旋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若是只因为你我之前的恩怨,我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来找你。只因你和小五点作恶太多,犯下了天理难容的罪行,我必须将你绳之以法。你先委屈一下,跟我去见一个人,至于他要如何处置你,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李丁听说曹旋不杀他,可他却高兴不起来,他从曹旋的话里已经隐隐觉察到曹旋要带他去见谁。
曹旋话音刚落,马平便向骑在马上的手下吆喝一声。马上下来两名男子,直接把李丁给绑了个四马攒蹄,然后把他横在一人骑行的马背上。
马平将手指伸进嘴里,一声唿哨,没过多久,就见三匹马从不远处的林子里出来,一路小跑,来到曹旋几人面前。
马平上前扯过一匹马的缰绳,递到曹旋手里。曹旋接过马缰,翻身上马,然后对马平说道:“这里不能耽搁太久,夜巡队的人听到枪声很快就会赶来,我先和弟兄们分散回家。剩下的这些人,你和锥子处理干净,然后立刻返回。”
马平点头答应。
曹旋手一扬,对手下命令道:“撤!”
只听众人答应一声,纷纷掉转马头,挥舞起马鞭,载着李丁,按照之前计划好的撤退路线,从不同方向冲下大路,往各个方向去了。
这些人从各个方向行出几里后,又都陆续并入通往徐世贤村的大道,策马往徐世贤村跑去。
曹旋不愧是军警出身,反侦察能力很强,安排手下众人从不同方向分散撤离,即便有人前来调查,也难以查找到他们真正的逃跑方向。
待曹旋走后,马平看了眼站在路中央,还在双手抱头,等着处置的几名匪兵。向锥子问道:“地下躺着的那些人都解决了吗?”
锥子答道:“都解决了,只剩下他们几个了。”锥子说着,把手里的火把指向了几个惊魂未定的匪兵。
马平和锥子的对话,让这几个人感觉到了杀机,他们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可是谁都不甘心引颈就戮。有反应快的,当即身形一动,打算趁着夜色往路边的沟渠跑去,有的则就势矮下身形,准备躲开可能射向自己的子弹,从地上翻滚着逃离。
就在几人身形闪动的一刹那,马平手里的机枪响了,向着这几人身上扫去。
锥子也没闲着,他手里的机枪也再度响起。
两道密集的火力网,将几人紧紧咬住,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就传来一片惨叫,几人全部栽倒在地。
马平和锥子停了数秒,看几人没了动静,打着火把,举着枪,上前查看情况。只见几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经全部中弹身亡,没留下一个活口。
至此,护送李丁上任的屈世贵和三十名手下,除了半道受伤返回大圐圙镇的几人,剩下全部命丧黄泉。屈世贵投靠小五点,本想着升官发财,结果还没等到封赏,就横尸半道。他和曹旋无冤无仇,只因跟在李丁身边,才招致了杀身之祸,这也真应了百姓给他起得屈死鬼的绰号。
马平和锥子见事情办得,也不敢怠慢,迅速跨上站在路边的坐骑,往徐世贤村飞奔而去。
前几日,徐世贤和全县人民一样,在胆战心惊中熬过了几个炮火纷飞的昼夜,这一家人能不能完好无损的活下去,当时他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家里惨遭横祸,失去万贯家财,娇妻被凌辱,自己身体又落下终身残疾,早已不愿苟活,只因小儿尚未成人,自己才咬牙坚持,死活现在对自己来说根本无所谓。
徐世贤心头难以割舍的是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女儿刚刚成年,尚未婚配,正是花儿一样的年龄,绚丽的人生之旅才开始起步;儿子尚在襁褓,他还没有迈出自己人生的第一步,懵懂的眼神也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模样。每每想到这里,徐世贤便会被浊泪模糊了双眼,他暗中祈求老父和亡妻在天有灵,保佑全家不受战乱的戕害。
徐世贤虽然心中凄苦,却无力改变,生逢乱世,只能听天由命。他看着曹旋和几个兄弟为自家忙里忙外,竭尽全力保护一家人的安全,慌乱的内心总算稍稍得以宽慰。
残酷的战争终于结束了,耳边隆隆的炮声已经消失不见,空气里弥漫着的硝烟也渐渐散去,除了偶尔会有几声零星的枪响传进耳朵,再听不到其它巨大的响动,外边的世界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徐世贤从地窖里走出来,在徐达和丫环的搀扶下,往自家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很多,徐家的房屋没有在战争中损毁,由于保护得当,家人也都没有受到意外伤害,在饱经战乱之苦的徐世贤看来,一切都还不错。
徐世贤看着自家完整的宅院,很庆幸当年自己的选择,要不是果断放弃和两个哥哥争夺父亲在城里留下的买卖,来到乡下开荒。说不定自己也和哥哥们一样,辛苦挣下的家财,多年前就被小鬼子给巧取豪夺去了,根本不会繁荣到现在。哥哥们继承的那些城里的房产,在战争中被数次摧毁,屡屡耗费巨资重建,也难得完整,只怕这次又会在战争中遭到重创。
侥幸无虞的徐世贤,诅咒着战争的残酷,惦念着自己的亲人,回味着自己的境遇,想着无法悟透的人生,都说四十而不惑,可自己好像依然没有活明白。
中都县变天的消息徐家人已经都知道了,徐世贤也得知曹凯带人打了回来,现在主持全县的治安和防务工作。徐达告诉他,曹凯已经派人上门来联系曹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曹旋并没有去县里面见哥哥。
这些情况曹旋都没有向徐世贤提起,徐世贤知道曹旋不愿让自己操心,如果局势稳定了,曹旋肯定会来告诉自己。
想到曹旋,徐世贤长出了一口气,他再不是一个被通缉的要犯,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行走,也可以自由出入徐家大院,也不用再顾及自家会受到牵连。只怕不久的将来,曹旋就会成为中都县炙手可热的人物,自己家业的复兴依稀看到了一丝希望。
徐世贤幻想着将来能依仗曹凯的力量,把自家的血海深仇给报了,把被强行分出去的土地要回来,重振徐家往日的辉煌。
曹凯虽然是个六亲不认、杀人如麻的悍匪,可他毕竟是曹旋的亲哥哥,只要他肯点头答应,这些事应该都有办法解决。如果这事办成了,自己也绝不会吝啬,可以拿出一半的身家去酬谢他。
徐世贤畅想着,计划着,脑子里的思路已经很清楚了,可他却苦于这些话无法出口,不知该如何和曹旋开口。淑婉也指望不上,依着她那耿直的性格,决计不会主动要求曹旋为自家做些什么。
局势稳定后,或许是该考虑淑婉和曹旋婚事的时候了,他们一旦成婚,压在自己心头的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徐世贤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
今天早上,徐世贤起来活动筋骨的时候,听到枝头有喜鹊的叫声,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落光叶子的枯枝上站着一对喜鹊,正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徐世贤觉得颇为喜庆,心里想着,自家是不是要有喜事临门,可又转念一想,自家已经败落到这个地步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喜事,都是自己这几日胡思乱想搅乱了心神。他忍不住苦笑两声,在丫环的搀扶下往一边溜达去了。
一天过去,家里风平浪静,只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徐世贤没有看到曹旋和马平,听徐达说曹旋带着人手出去了,人人荷枪实弹,还带着干粮。他们走的时候和谁都没有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直到晚饭的时候也没见回来,应该是走远了。
徐世贤知道自己现在身体残疾,也管不了什么事,家里的大小事务,一般也都不愿惊动自己,都由着曹旋和徐淑婉做主去办了。现在国军得势,曹旋的安危不用担心,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处理,或许是带人回了自己的老家也说不定。
徐世贤没有多想,抽完两个大烟泡后,在丫环的伺候下,就早早钻进了被窝。就在他睡意朦胧的时候,听得院子里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就是有人下马,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
过不多时,听得窗外有人隔着窗户在说话:“徐叔,睡了没有?”
是曹旋的声音,看来是他带着人回来。一天没见他和弟兄们的身影,此时方才回来,不去休息,却来找自己,徐世贤颇为意外。看样子,曹旋肯定有大事找自己,否则不会这么晚来惊动自己,他匆忙应道:“辅同,有什么事吗?我刚躺下,还没睡着呢。”
只听曹旋在窗外说道:“徐叔,你且起身穿衣,有件事需要你来决断。”
徐世贤不知道曹旋所为何事,听着他郑重其事的口吻,想必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徐世贤不敢大意,连忙答道:“辅同,你稍等,我这就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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