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开始有了零落的狗叫声,很快,整个村子里的狗都狂吠起来,看来人马已经进村了。

马平催促道:“二爷,赶紧走吧,人已经进来了。”

曹旋说道:“走,我们去后花园,从后花园的围墙上跳出去。”

徐淑婉说道:“辅同,城墙一丈多高,你腿脚不方便,跳下去会把腿摔坏的。”

曹旋说道:“淑婉,你放心,我把绳子从角楼上系下去可以逃走,你和娇娇赶紧进屋。若是有人问起,千万不要露了马脚。”

曹旋说完,带着锥子和马平匆匆往后花园去了。徐淑婉和韩娇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曹旋三人上到围墙顶上,探头往下看去,只见围墙下有人在走动,间隔十余丈便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曹旋心中暗道,坏了,他们已经把整个徐家大院给包围了,看来在合会镇上发生的事,已经被上报到县政府,派出人手前来搜捕自己,要不是自己趁着夜色回来,没有暴露行踪,他们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在这里,否则可真就为徐家惹祸上身了。

曹旋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三人走下围墙,出了后花园,准备再去寻找一个能逃出去的缺口。

当三人回到后院的时候,听到大门口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曹旋知道,对方已经准备进入徐家大院搜查了。

还在院子里听着动静的徐淑婉和韩娇看三人又拐了回来,不禁心中也是一沉,他们要是再出不了徐家大院,只怕今天凶多吉少。

徐淑婉急中生智,赶忙对三人喊道:“辅同,别到处乱跑了,听动静他们已经进了院子,你赶紧跟我去中院。”

徐淑婉说着,匆匆去屋里拿出钥匙,带着三人往中院跑去。

韩娇心里明白,徐淑婉是要把曹旋几人带到他家的地窖里去,那是她家的地下金库,外人不知道的所在,当时为了躲避日军的轰炸,徐淑婉带她在那里藏身过。

曹旋也明白了徐淑婉的用意,眼看着情况紧急,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招呼马平和锥子一声,带着二人跟在徐淑婉身后,往中院徐世贤原来的卧房跑去。

几人来到屋里,搬开地窖上的桌椅,曹旋三人迅速钻进地窖。

徐淑婉和韩娇手忙脚乱的将桌椅摆回原位,将屋门锁好,赶回到自己的闺房,二人摸黑爬到炕上,小心脏依然狂跳不止。

曹旋他们猜得没错,来的正是县大队的人马。合会镇自卫队连夜围剿曹旋和铁蛋后,发现只是将铁蛋和几名手下击毙了,没有发现曹旋和锥子的身影,他们连夜展开搜捕,结果却一无所获。

天明后,镇领导将情况汇报至县里,县领导当即派出县大队的人马前往合会镇上协助搜捕曹旋。整整一天过去,他们搜遍了附近村落,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

傍晚时分,县大队人马回到镇公所,拨通电话,将情况向县领导做了汇报。领导当即召集军警干部,研判曹旋的去向,几个了解情况的同志,说出了曹旋和徐家的关系。最终会议决定,派出人手,对徐家大院展开调查。就在曹旋刚回来不久,县大队的人马就出发了,前往徐世贤村对他进行围捕。

曹旋带着马平和锥子顺着台阶下到徐家的地窖里,划亮火柴,看到墙上挂着马灯,将马灯点燃,这才发现里边别有洞天。

整个地窖用青砖砌成,里边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排红漆木箱,靠墙的地方立着几个博古架,架子上已经没多少东西,地面上还放着一堆个头较大的玉石和佛像之类的东西。

曹旋几人都知道这里是徐家的金库,徐老爷的脚下踩着自家的全部财产,看着那些空荡荡的架子和木箱,知道徐家所有的财富都便宜了小五点和李丁。

曹旋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想听听外边的动静,却没有一点声息,不知外边现在怎么样了,三人的心都紧紧地揪着,顾不上查看地窖里的陈设。

曹旋和锥子一天奔逃,早已劳累不堪,没想到刚脱险又被找上门来,现在即便要逃走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更别说和对方当面交手,要是被人堵进地窖里,三人只能束手就擒。

曹旋三人现在能发挥作用的武器就是马平手里的那把枪,只有区区十发子弹,想抵抗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此时的曹旋如同一只折翼的老鹰,空有一颗雄心,却毫无施威的力量,只能静静等待命运的安排。

一番思忖,曹旋已经把面前的局势看得很通透,到了这般地步,只能听天由命了,与其惶惶难安,还不如坦然面对。他一屁股坐在红漆木箱上,慢慢平息着心中的慌乱。

马平不敢大意,他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全神贯注听着外边的动静,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今天的局面已经再无退路,若是被人堵在地窖里,只能拼死一战,即便保护不了曹旋的安全,也要为他挡下最后一颗子弹。

马平冷峻的面容里,多了些慷慨悲歌,在灯光的映照下,更觉肃穆。

这个时候的锥子,要说不怕,那是吹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还没缓过劲来,现在又被堵到这狭小的空间里,如同瓮中之鳖,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擒获或是乱枪打死。今夜虽然没有置身于枪林弹雨中,可是面临的死亡气息,一点都不比昨夜差,锥子的心紧绷着,不时瞅向已经老僧入定般的曹旋。

突然,头顶的地面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走进了徐老爷的卧房。

听到上边的屋里有了动静,曹旋的心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地窖顶上,然后缓缓从红漆木箱上站了起来。

马平紧握手枪,蹑手蹑脚走到台阶的拐角处,蹲下身子,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一旦有人发现地窖,想闯进来,那就先把他干掉。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锥子一个箭步跳到马平身后,手里握着他那把锋利的锥子,刚才的紧张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杀气,眼里显出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暴戾和凶狠。

锥子心中恶狠狠地道:“那些想杀我的,都已经被我杀了,今天你们想要我的命,也没那么容易,就是死我也要拉你们一个垫背的。能和二爷、马爷死在一起,比当花子饿死街头值了。”

曹旋三人虽然内心都起伏不定,可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都将眼睛睁得溜圆,屏住呼吸,听着地窖口和地面上的动静。

虽然不畏死,但是等待危险时刻的降临却是无比煎熬,三人压制着内心的焦躁和不安,无助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三人却恍若时光停滞了一般,痛苦而漫长。

生死存亡,就在弹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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