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听不懂老侯方法的不止一个两个。难道说,其实大部分人都不懂,但又都不明说,是因为特级教师的名号吗?让很多人觉得不是教的方法不适合她们,而是自己悟性太差了!”

洛清源突然想明白了些什么,前世自己成绩一直不错,数学在班里更是名列前茅,平时思维活络,讲话速度较快,故而侯亮青的思路他多少也能跟上,所以一直不觉得侯亮青的授课方法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不喜欢侯亮青对待学生追问时的态度,但又觉得牛人都有牛脾气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没往其他角度考虑。

思绪浮动间,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如果几乎所有人都理解不了,那这样的解题方法还算是合适的方法吗?如果几乎所有人都听不懂,那出问题的究竟是教师还是学生呀?”

他的眼睛猛然张起,又很快闭上,眼前一切仿佛洞穿时空的界限,回到了他前世的一些所见所闻。

那是深夜十一点半宿舍外的走廊,一个头发杂乱的男生看着眼前的稿纸,他为了解一道常错类型的习题,在睡觉的时间,穿着单薄的衣服,忍着脖颈的酸痛和强烈的困意,利用走廊昏暗的灯光,却难有突破,最终无力地垂下脑袋。

那是一个不知名的夜晚,试图勤能补拙的女生,拿出此前辛苦整理,汇集了各种错题的册子,一遍遍翻阅着自己誊录下的答案,可仍然改变不了无法理解超纲理论的残酷现实,她得到的只有脸颊落下的两行不甘的泪水。

那是一对结伴学习的闺蜜,各自拿着反面满是红色修改字迹的数学试卷,她们在黄昏里,舍弃吃晚饭,节约出整块的时间,试图通过互相帮助来攻克各自难以理解的地方,但依然收效甚微,最后只能双双捂住有些疼痛的胃部,听着肚子饥饿的声响在周围不停回荡。

那是许多勤奋刻苦学子流下的不甘的泪水;

那是即使认真学习,考后却只能看着试卷可怜分数的自卑;

那是不管多么努力,却发现学习依旧难有成果的疲惫。

而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不够努力刻苦的学生,还是那所谓的权威?

中州的学子,本就面临远超各地的升学压力,如果最后发现“刻苦努力了,但依然没有多少出路”,这会多么绝望?

洛清源前世经历过太多太多“努力,但没有结果的事情了”,他本以为自己对此早已经能够淡然处之。

可一个声音在他心里突然响起。

“对此,你甘心吗?”振聋发聩的喊声在洛清源的心里不断回响、交错。

“是啊,他为什么就不能去讲明白细节呢?因为他是权威,就需要凡人必须去跟上他的思路吗?他凭什么?”

洛清源一阵沉思、默然,突然开口:“明明是他错了,所有人却都在责怪学生本身。他这样,我真的看他好不爽呀!”嗓音低沉却无比坚定。

“嘘,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

楚晚音急忙打断洛清源继续说下去的势头,又担心洛清源刚来到(2)班不久,不了解情况,随后侧身贴近洛清源,轻声道:

“就算觉得侯老师这样讲题不太好,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们肯定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但他现在却依然这样讲课,可见就算找他说明情况,也改变不了他讲课的方式。”

说到这里,楚晚音顿了顿,轻叹了口气,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一种无可奈何:

“我们只是学生,他可是学校唯二的特级数学教师呀,招生宣传的门面所在,校长也对他有所敬重。更何况谁会相信特级教师的教学方法有问题?只会觉得是学生自己学习不够努力罢了。”

“是呀,看起来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办法,但我真的很喜欢这样一句话。”

洛清源张开眼睛,表情似有狰狞,身体有些发颤,忽而又嘴角上扬,他努力保持平静,用平淡又清晰地声音缓缓说道:“没有意义又怎样?总有些事情要高于其他!”

说罢,洛清源起身向楚晚音鞠躬行了一礼,径直走出了教室,目不斜视,更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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