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虽地处大周国偏北,署气却丝毫不减。已是七月上旬,原本人声鼎沸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文府之中,二楼书房内,姬平端正地坐在案几后,而对面的文仲老太师则显得轻松许多。

“平儿啊,近日交予你熟读的典籍,可有疑问?”

“蒙祖父大人过问,孙儿尚有《论将》中一文不甚理解,还请祖父大人解答。”

“噔噔蹬蹬蹬......”楼下传来文思月跑动的声音,楼上的祖孙二人不为所动。

“与我诵来。”

“勇而轻死者可暴也,急而心速者可久也,贪而好利者可遗也,仁而不忍人者可劳也,智而心怯者可窘也,信而喜信人者可诳也,廉洁而不爱人者可侮也,智而心缓者可袭也,刚毅而自用者可事也,懦而喜任人者可欺也,此一段。”

“先说说你的看法......

姬平拱了拱手道:“孙儿以为,‘勇而轻死者可暴也’其意为,面对鲁莽无畏的敌人应该用更加激烈与暴力的方式来打击他,因为他们往往不畏惧直接的冲突。如果设计得当,安排周全,可以在冲突中直接解决这个敌人......”

“可往往这种敌人都是长久地掌握了绝对优势的力量,进而产生‘勇而轻死’的性格,如果我们的力量弱于他,怎么办?”

“平儿啊,看来文中的释义你是理解对了,只是些许欠缺变通之法,”

文仲捋了捋胡子,接着道,“如果彼强我弱,我们就应该引导鲁莽好斗的这个敌人,去招惹其他与其同样强大的敌人......”

“毕竟,他的实力是如此强大,我们的实力是如此弱小,比起毫不起眼的我们,显然那个鲁莽好斗且强大的更具有威胁性,更需要提防和削弱,所以,更容易被三方势力所关注。”

“那如果没有第三方势力呢?”

“哈哈哈哈,”文仲笑道:“没有第三方实力,只有你和他双方,你早死了,又何必问?至于引导与布局......”

“你应该利用他鲁莽好斗的特点,无限地放大他的劣势,比如:酒宴、市井、两军阵前等类似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借机行事,挑拨起两方争执。”

“鲁莽好斗者必好大喜功,众目睽睽之下也必寸步不让,此时必定事成......”

“故而,敌我力量均衡,则捏指成拳,痛击其要害,使其严重挫败而畏首畏尾不复常态,进而破绽百出,其取死之道自现。”

“若敌强我弱,一则隐藏自身,暗中自保。二则应助其广交天下之敌,那时候举目皆敌的对手,即便再强大,也寸步难行了。”

文太师轻摇蒲扇,娓娓道来。

“孙儿省得了,‘急而心速者可久也,贪而好利者可遗也’这个好理解,性急的人就拖他嘛,拖到他缺乏耐心自乱阵脚,贪婪的人故意给他破绽来引诱他......使其......”

“热死啦!”文思月在楼下突然大叫,楼上给姬平授课的文仲微微皱了皱眉道:“你说你的,莫要管她。”

“使其因贪图小利而失去大局......这些都好理解......只是,我们应如何做到如此了解我们的对手呢?”

“问的好,”文仲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起身道:“若欲达此境,首要者,自省其身,明己之长短,识己之所限也。又须广开才路,壮大自体,搜集敌情,细察其强弱之势,窥测其动静之机......”

文仲背负双手,仰望着窗外的天空,又道:“小心探查,大胆推测,严谨核验,归纳总结,即可‘观敌之动,知其形;听敌之言,知其心......’此外,更应顺随时变,不拘一格,切记,世事如棋局局新,唯有时者、智者方能洞查秋毫......”

......

正当楼上的二人探讨的如火如荼时,“哗啦”一声泼水的声音在楼下小院里响起,文仲压了压手,示意姬平不要管,自己从窗户上探出头去,却见文思月刚刚举起一桶井水从头到脚地泼在自己身上,浑身都湿透了,登时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你就在此处安心看书,我去去就回。”文仲转身寻扶梯下楼去了。

姬平乖巧地点了点头应诺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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