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用四年赌命的裴小郎君又怎么可能不贪心?
但是更多的是,裴政很清楚他在这位正道魁首眼中只不过是只随手可灭的蝼蚁。
或许现在他遭劫受难,不过以尊者的能耐,想必再过几十载便是能再登大道。
更何况,身处正道,昔日同行者又岂非一二?
可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一只蝼蚁也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或许不会坏事,但一定会添了几分麻烦。
不然,这位又何必亲身传功、细细指点呢?那些点点滴滴的豪气之言又真的只是随意之举吗?
不尽然吧!
仅仅这灵力运转二十四神之间的施恩之举,便是需要消耗魂魄积攒的魂力的。
见微知著,这个理儿裴小郎君也是懂得的哩!
恐怕这位的情况暂时依旧大有问题。
此时或许已是辅车相依、唇亡齿寒之时!
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只要能与这位形成辅车相依、唇亡齿寒之势,自己便一定能借到这股东风!
不过这位南疆的正道魁首,真的能休戚与共……
赌?
赌!
自开慧以来,读万卷书、行关内路,
裴政便清楚的知道:
道途贵争!
如今既是有利可图,那与虎谋皮亦无不可。
修行本就是披荆斩棘之路!
“小辈,知道为什么真庭境有“破除衡体、碎玉回真”一说吗?”
似是算到裴政思量完毕一般,恢弘的声音再次从神府响起。
“政着实不知,请尊者指点。”裴政恭敬回禀道。
“其实这不过是摒弃糟粕、重塑体魄的后天反先天之举罢了!
你困于这方西域的山陬海澨之地、资源稀缺,未曾得机会接触过那天史元始传一。
想当年,本尊久困于真庭,为破此境是费劲百般手段方才从一个落魄家族中得到了此传。
之后,字字揣摩句句细读,方才于那只言片语中揣摩出了些许缘由。
依本尊所见,除却钟灵顶秀之辈亦或是上天垂爱的种族、昔日仙人族裔拥有先天之体魄,其余亿万生灵只有得天地锤炼,才能步入真庭境!
这也是为何步入真庭境非修行高深功法不可。只有这般功法方可引动天地之力造化洞天,才有步入碎玉回真的机会!
不然若无有莫大机缘、或得造化之宝物用以重塑洞天,则必定终身止步于元衡境!”恢弘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着。
声音并不如之前那般响彻神府,但对于裴小郎君的震撼却依旧不小。
难怪古往今来那些书册中的西域天骄元衡境之后便多数淡了身影。
如今想来怕是步入他域,寻师问道去了!
也是,尚且不谈道不轻传之言,仅看知晓此等秘事的道统、这上古时偌大的西域到如今又还剩下多少呢?
如今的西域,已是修行的失落之地!
裴政曾听七叔裴逊峰说过,近古之时拥有真庭以上传承的道统多数便已迁入中洲了。
那儿是天地垂爱之域,仅仅那灵气密度便是这贫瘠西域的五六倍有余。
就连那地史中记载的天地钟灵荟萃之宝都有七成在中州,余下三成才散落于四域之中。
“散修难寻大道真不是空谈啊!”裴政消化着这位讲述的细枝末节,心中默默感叹着。
“好了,时光易逝、便不再多言了,接下来便是你这四年破茧成蝶之时。”
“小辈准备好宝物,本尊助你重塑洞天。”
裴政听罢,依次从碧云戒中取出玉灵髓、土地草、风星石、鬼血花、寻路柳脉叶、败灵水一字排开。
为了收集到这些宝药,裴政也算是百费心机了。
不谈一些暗地里的手段,仅仅是明面上的便已将碧云戒中父母留下的所有遗泽花费与从仲父裴潜楚、七叔裴逊峰手中得到的资助消耗了十之六七。
甚至,还动用了娘亲生前在玉香楼留下的一个后手。
但如今,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了。
苦与难又算得了什么?
临门一脚前的患得患失不过是空费心神而已。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呼”只见一道黑光闪过,那尊黑雾魂魄便再次凭空而立于裴小郎君的神府中央。
然后便感到一股浩瀚如烟的魂力波动,那一只只的灵宝便在其灵魂之力的牵扯下投入一个刚刚炼就的灵魂炉中,开始了祭炼。
与此同时,唯见黑雾魂魄大手一挥、浩瀚如烟的灵魂之力便如怒海狂涛般对裴政的破碎洞天碾压而上。
“砰”如同鸡蛋撞到了石头一般、破碎洞天彻彻底底的碎了,裴政五窍出血、似是一匹抽取脊柱的野马,气若游丝、苟延残喘着。
“啊!啊!啊!”裴政却仅痛嚎过两声后便不在作声而是咬牙硬挺。
洞天重塑从不只是一个机缘,更是劫难、是劫难后的机缘。
扛得住、活。
扛不住、死。
看了眼那苟延残喘的模样,那黑雾魂魄便不再理会裴政的状况了,依旧祭炼着灵宝、炼化着破碎洞天。
半刻钟后,宝药成了一道五光色水流、碎洞天成了厚厚的尘埃,但二者被灵魂之力拘束、隐约间能见到其中流转着道痕的光芒。
慢慢的,灵魂之力顺势牵引着水流、尘土从各个穴脉中流入了裴政的体内,随后一方大印凌空而下盖在了裴政的神府之上。
其上唯有八字:受命于地,鬼魂来朝。
仿佛间似有一股幽暗之力自九幽地府而出汇集于裴政体内。
开始是水滴,慢慢是小溪、是河流、是大江大河、是大海奔腾!
裴字谷外,大风起兮,云飞扬!
开始是浮云几朵、慢慢是孤云成堆、不消片刻是黑云压城!
裴政体内洞天慢慢的、慢慢的雏形在水流、尘土、幽暗之力的荟萃之下成型,比之昨日破碎洞天:一个天上云端、一个地下泥土。
与此同时,劫难慢慢开始在裴政洞天内积汇,只待这洞天新立,那劫难转瞬便到。
半刻钟后,人藏洞天三魂劫,来了!
“看你自己运道了,小子。”裴政神府中央的那尊黑雾魂魄早已出了神府,只是暗淡了些许,他抬头望天、自言自语着。
做的已算仁至义尽,接下来就是个人缘法了。
修行也是需要运道的,渡不过劫难便唯有死亡,便没有下一步辅车相依、唇亡齿寒的资格!
自己的踪迹是绝不能传出半点风声的,不然必定会重演昔日扶风被围的场景。
“但愿你小子真有那命吧,玄鸟降生、亦或借尸还魂仍犹未可知啊……”
裴字谷上空依旧黑云压城,可春分时节的风儿或许不会让它久作逗留。
就像那千里之外的沙海也悄然起风了,或许在无声宣告着万年前月族归来的讯息吧。
是慢慢汇聚成摧毁万物的黑沙暴,还是很快被挡于沙丘、止于风平,时间长河会慢慢诉说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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