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寡人的公主岂会是天降灾星?简直是大胆妄言!”豳王暴怒。

大巫师已是满头大汗了,匍匐于地却依然坚持说道:“大王恕罪,绯衣公主实不能留,唯有于襁褓之中除之,方可解豳国将来之困啊,大王。”

“大胆!你岂敢要处死寡人的爱女?!来人,给寡人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巫师拖出去押入死牢,没有寡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半步!”豳王彻底怒不可遏,恨不得立马处决了这个想置自己女儿于死地的恶人。

大巫师临被拖走依然大喊:“大王,公主不能留!公主不能留啊!毙于襁褓方可免豳国大患呐,大王!”

昏暗的重华殿里,正在织布的妹疆夫人不停地望向宫殿门口,手中的活计逐渐慢了下来。一个小寺人急急忙忙地跑来,向其禀报了大巫师的卦辞和豳王对大巫师的处罚。妹疆夫人听着来人的述说,不经意间露出一抹笑意。随即又叫那小寺人近前来,悄悄耳语一番后,打发对方离去。然后便满意地停了手中的活计。

沉浸于一片喜气洋洋祥和之气中的坤喜殿里,绯衣公主一母同胞的姐姐青玚和哥哥姬风,正围在妹妹的小摇床前逗弄她。产后不久的豳后,虚弱无力地看着摇床中的绯衣公主,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和慈爱。正当豳后还沉浸在儿女们嬉戏的惬意中时,宫人前来禀报大巫师对公主的占卜说辞,直接惹得豳后大发脾气,破口骂道:“哪里冒出的糊涂巫人?竟敢妄加置喙公主的命相?大王还不命人撕烂他的嘴,等着他发癫么?”

“王后息怒,大王已经处罚了他了,王后犯不上为这样的人置气,当心伤了身体。”宫人赶忙为豳后开解。

从未见过母后如此发怒的青玚长公主和姬风都被吓到了,年长的青玚赶忙拉着弟弟离开。豳后抱起咿呀吃手的乖巧女儿越看越爱,也越发痛恨可恶的大巫师。待及再次见到豳王,不免婉谏要惩治这大巫师。豳王也委实觉得大巫师可恨,但又念及他效忠豳王室多年,且在一众巫师中威望极高,在民众心中也颇有威望,不得已只能囚禁以示惩戒。豳后本也是通情豁达之人,因而也并未再深究此事。

黑暗的牢狱内,妹疆夫人身边的小寺人正拉着狱吏窃窃私语,身后跟着一人着巫师打扮,外罩的黑色兜帽衣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露出的下半张脸上画着爻字巫符,涂了黑唇黑齿的嘴巴像深邃的无底洞一样神秘可怖,整个人格外令人畏惧。不多时狱吏便被小寺人说服,揣了小寺人塞给他的一袋豳币后,神情慌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便放二人进去了。

数日后,整个豳都传遍了绯衣公主是祸国灾星的流言蜚语,“绯衣祸国”之乱正式拉开序幕。

暗中推波助澜这次祸乱的正是一直包藏祸心的妹疆夫人。这位鄘国送来的联姻公主,一直意图祸乱豳国,为野心勃勃的鄘王侵犯豳国领土而做准备。此次抓住绯衣公主出生天降异象的由头,便开始大做文章。不仅买通狱吏放大巫师的弟子进去探风,还买通大巫师的弟子在豳都民间散布谣言,又暗中勾结保氏(谏官)带头谏言豳王处死绯衣公主。

由于豳人极信卜辞预言,因而消息便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将开来。整个豳都百姓舆论炸了锅不说,豳王庭之上,朝臣们也是议论纷纷,一些大胆的朝臣也在保氏的带头作用下,纷纷直谏豳王处死绯衣公主,以免其将来给豳国带来祸乱。还有的朝臣虽然不信大巫师的卦辞,觉得一个女娃娃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力,但依然劝谏豳王顾全民情舆论,处死公主。

豳王被汹汹的民情和鼎沸的朝臣谏言逼得愤恨难消、寝食难安,同时也疑惑自己明明及时囚禁了大巫师,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甚至还在民间掀起如此巨大的波澜。于是便暗中秘密下令调查事情原委。

豳后更是愤恨苦恼不已,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持劝谏豳王处死大巫师,才导致如今这般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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