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从足跟传来,这让她投入海水的希望愈加强烈,虽然这并没有改变她松软的步伐。
海水齐膝深时,毫无征兆也无任何感觉变化的,腿上的阻力消失了,脚底踩住的从软沙变为了坚硬的冰层。灯塔消失了,沙滩消失了,海水…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随着眨眼愈加清晰的无垠冰面,这并没有让霄鸺感到寒冷,不过的确十分无聊。
霄鸺仰望夜空挂着的弦月,再低下头时竟身处天坑,周围怪石林立,倒像是…被摧毁的防御工事。霄鸺倚着一块稳定的石柱坐了下来,又向那青黑的天空看去,两条带着杏红气丝的云水蓝尾焰划开了云层,是“极远”跃迁巡航器,这让她条件反射似的藏入了残垣之中。
划开夜空的丝带不见了踪影,“就是在睡觉也不得安宁啊,”她闭上眼睛,“算了,谁知道是不是梦呢。”睁开眼,自己却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晚风拂过霄鸺的耳畔,她轻盈的短发柔和地摆动起来。
霄鸺正享受着这片静谧,忽而听见了强大的气流声,她知道这是谁的涡轮声,于是离开阳台,刚踏出卧室门的脚却没碰到地面。
落入星空般的虚无。
极远向她冲来,却在接触的一刻解体、消散;她落入海中,没有任何温暖或寒冷的感觉,也没有冲击和减速,她看见海水冻结,冰枝延伸到她指尖却在一瞬间碎裂、凋零……最终,只剩一片虚无…没有东西留给她。
霄鸺试图抓住什么来停止自己的下落,幸运的是,手中握住了一根杆状物,不幸的是,那东西很快失去支撑,随她一同下坠。
霄鸺闭上眼睛,失重感已令她有些难受,右手用力将那东西刺向自己的腹部,希望能结束这一切。
手中阻力骤现,她已习惯没有痛觉,睁眼查看是否醒来。
没能如愿。
但她不再下坠了,“真无聊啊。”低头,发现自己正跪坐于一人前,她手中的钢钉穿刺了那个少年的腹部。
那个少年是黑发的,头发不短,散乱在脸上。霄鸺拂开黑发,只觉得那人很熟悉,他似乎比捷鸷更沉稳,却又更傲慢。
叫不出来名字。
地面熔化,又让她沉入深海。
温热和冰凉的感觉…
窒息。
“咕咕咕…噗啊!”霄鸺从浴池的水中冒出来,咳嗽个不停。看来是喝了不少。
排干净喉咙里的水之后,她调出全息面板,开始整理梦境,“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就是了。”她已习惯了诸如此类或刺激或柔和或幽寒或温婉的梦,尽管如此,这样削减精神的梦还是令她无法忍受,休息的效果甚至不如在她渗着幽光的房间发呆,于是她就这样用发呆代替睡眠,但这一次…实在太困了…
“唉,”她将湿润而粘在脸上的刘海撩到后面,“不应该这样消耗精力的,”根本恢复不过来,这带来的是头痛。
她轻轻捏了捏手臂的皮肤,没有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而发白发皱,相反的,吸收了烟花草叶素而变得晶莹水嫩。是真的感觉有点点闪烁在皮肤上,似釉质一般,同焰火一样。
“今年看不见烟花草盛开的海了,”霄鸺摆着浪,想这是今年最后一次触碰烟花草了,“明明两边气候差不多,却只有这里有。”
烟花草是只在冬末南半球生长的植物,有灌木也有草本,在炎热时呈鲜艳的暖色,寒冷时则以蓝绿为主。它们在天气转冷时开花,形象点说就像是彩色的彼岸花。
“感觉不错,除了灯光,”连暖光都不是。究竟何时开始讨厌人造亮光的,她没有去记忆,但她记得曾对霓虹灯有好感。
可惜儿时记忆中的灯光并不能改善她现在对它们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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