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作者吗?”当秦晴想以这种尴尬的台词作为开场白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口了。
“不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她的语气带有冷气,就像一柄剑,不带任何犹豫地刺进人心。“我不想和你接触”她发出信号。
第一场演出落幕。果然,她转身就离开了。毫不犹豫地离开,跟从前一模一样。
陈哲怔在原地,他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懊恼。彩排了多遍的演出,还是在正式表演时出了错,也许他不该以那句话为开场白,这是句失败的台词,他没有赢得宾上客的青睐。青衣的表演是一场欺骗的教学,但他显然还算不上一个花旦,他不知道这位宾客喜欢看什么样的谱子,他的歌唱幽怨而绵长,其实他并不是没有猜想过,阳光下晦涩而矛盾的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但是现在,一切的考量都成了一种又一种假设。
欢呼和掌声只是他的幻想,演出已经彻底谢幕了。
火车上的哐当声音越来越弱,昭示着站点的到来。
还剩下一个站,两人卧在小床,一米八几的个子显然有些突了出来。床板下的男同学打着呼噜,何晨跟他换了一个位置,理由是光线不好。于是本该四人组的车厢成了三个哑巴和一个打着呼噜的人的舞台剧。生活本来就是一场不完美的演出,临时演员不会被指责不敬业,只是大家都能看出来彼此的尴尬,最后选择了沉默。
李程戴着眼罩,安安静静地躺着,没人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崔子议好几次侧身看向他,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伴着胸口细微的起伏,他的思绪像是已经沉入了海底,被潜意识统治了。
他的呼吸很均匀,崔子议想,他做的是甜梦。
事实上李程确实睡进去了,时间在梦境里显得十分模糊。一切都在虚化中逐渐清晰,他并没有那种糟糕的童年,所以不经常做噩梦。那些白天用繁忙刻意掩埋的片刻和牵挂的脸,在他沉入梦境深海时化作一条条长尾巴鱼,穿梭在他的记忆神经。重新被钓起来的记忆,被无序地排列。正常人类是无法理解梦境的逻辑的,就像神经病无法理解现实,正常和反常,简单来说不过是一句“角色互换”。
“程……”
“李程……”
赖白菲一遍又一遍地唤他,在那片绿茵之上,他总能记起来这个场景。他记得这个美丽文静的女孩,安静地坐在草坪上;他记得后面他去打校园赛,在拉拉队看见她跟另外一个女孩子坐在一起,显然她不属于这个队伍,但她确实是她们中的一员;他记得休息的片刻,她温婉地笑着,就像摆在高台上的静物,光影交错。仿佛注定般地,她被朋友半推半就地来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一个半月之后,女孩的朋友圈就出现了两个人坐在餐厅前的笑容。
两个人从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
他想过跟她结婚,在最初的时候。
在他第一次亲吻她白皙的脖子的时候。
在甜蜜的深夜,她的呼吸均匀,他想过要跟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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