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12.31

弯弯曲曲的命运,充其量还是一条两点一线的生命。

一个尽头,连接一个过去。

可是我不太满意这样戛然而止的结局。

于是我扯开了那一条毛线中的一股又一股,最后找到了一条更远更远的终点。

我要获得(划掉)

我会取得……

——摘自索恩柏德·哈德里安·阿尔德里奇(塔纳托斯·杰纳斯·里德尔)的日记

……

“阿尔德里奇先生,这么早又要出去工作啦。”弓着腰拎着小水壶的艾拉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塔纳托斯。

不,塔纳托斯早已成为被火焰燃烧成黑焦线头的过去,他现在应该是索恩柏德·哈德里安·阿尔德里奇。

被娇养得白白胖胖的白猫懒洋洋地迈着步子走过来,熟练地将下巴搭在男人的手心,感受他的轻柔抚摸。

“是的,艾拉奶奶。”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深绿色的瞳孔如同阳光下奢靡的翡翠,“是西米亚吗,几个月不见好像比之前长高了一点。”

他的眼神落在艾拉老夫人身后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女孩身上。

仿佛触电一般,西米亚唰得低下头,下意识地不敢去直视他的目光。

她记得这个被奶奶称作阿尔德里奇先生的男人。

黑色的长发马尾,精致苍白的年轻面孔,纤瘦但笔直高挑的身型,还有那一身与2000年社会不太相协的黑色西装风衣和绅士手杖,金边眼镜稍稍遮住了他深绿的眼眸。

单单论外貌,小巴黎第六区的大部分人都会对他这样的男人心生好感。

但是西米亚害怕他——从那一次意外见到他屋子里奇怪的人偶们之后,噩梦里似乎都是它们从僵硬的到鲜活的面容。

像是谁从死亡的木头中长出了触手。

栩栩如生的眉目下空洞的眼眶中仿佛有真实的生命附着,木质似的胸腔中甚至偶尔能幻听出一阵扑通扑通的心跳。

它到底是人,还是木偶?

人们总是对某些神似于人类的家伙抱有无端的恐惧,小孩子也不能幸免于难。

【“这样就要走了吗,小西米亚。那好吧,记得把这个带给你奶奶。”

男人将一把园艺剪放在篮子里递给她,顺手摸了摸小女孩毛绒绒的脑袋。

“以后可以常来,小西米亚。我很喜欢你,要是小孩都会像你这样就好了。”

“阿尔叔叔家也有小孩吗?”

“没有呢——不过不久之后或许就会有了。”

男人缱绻的语调仿佛在复诵爱人的姓名,有什么如蜜浆般的东西从深绿色的眼底翻涌上来。

他会紧紧卡住爱侣的咽喉,最后喟叹着享受湿漉漉的石榴汁融化在齿间的甜腻。

致命又稠黏。

让人想到吃掉伴侣的螳螂,还有从鲜血中诞生的延续残忍的幼崽。

把爱吞入肚腹,便谁也无法将他夺走。

“再见,小西米亚——对了,至于那些废弃的木偶,就不用再讲出去了哦。”

“你是个乖孩子,对吧……”】

西米亚回忆起什么艾拉老夫人不知道,她以为西米亚只是单纯害羞了,不敢出来见人。

她倒也不勉强,自己接上了索恩柏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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