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活着是好好活着?这是一个蛮哲学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每一个人来说其实并不太一样。但似乎又有一些大家都认同的标准。比过去的自己好,不比别人差,比其他人好,好更多,拉出差距,再将别人踩在脚下,最后登临绝顶。
卡努努没事的时候琢磨过卢卡。就像他琢磨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未来一样。在这个团队,作为团长的卢卡,可能是最容易被看透的人。他不像贝托和蒂垛,两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思想单纯的同时,又总会突发奇想。他们对自己的人生,对团队的未来缺乏规划。同时,他们的认知与经历也没有这个条件。
兰斯?无法靠近,无法揣度。卡努努其实还不太明白,兰斯在这个团队中的定位。他有点像小说中的神秘巫师,考虑到自己魂穿后,他第一时间就看出自己身体与灵魂的不同,并且还能辨别谎言,这让卡努努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这样的证据,远比海洋神教故事中的圣人伟力来得现实。而这样充满了神秘的一个人,卡努努不确定他的能力范围在哪儿?他对这个团队的看法是如何的?
最后剩下的就是团长卢卡了。他的年龄和经历注定了他的行为必然是从团队的利益出发的。在考虑下他出来闯荡的初心,此刻的现状,卡努努很容易就能把握住他的想法。想要更好,又有责任加身。能力有限,机遇难求。
而现在机遇来了,卡努努觉得他一定能说动卢卡。能让这个小团队,为了这个机遇而努力。
“这是一个机遇,改变我们命运的机遇。”此刻,卡努努的脑子飞速地旋转,他需要热烈的激情,需要打动人心的语言,需要触动心灵的共鸣。一部部影片在他脑子里掠过,一个个领导人的历史影像在眼前闪烁,那激情澎湃的演讲,那万众一心的激扬!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呐喊,不是!
卡努努双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撑着身子大声质问道:“团长,你为什么要出来闯荡?你又是为什么带着贝托出来?你想给你死去的队长证明什么?你想要什么?是微薄的委托收入?是朝不保夕的生活?那你为什么不留在军队里?为什么不在新世界领一块地,像那些农夫一样,安安心心种田,说不定靠着勤劳,你们也能成为农场主。在雇佣一些后来者,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这不好吗?”
“不,这绝对不是你想要的。你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安稳平淡,不痛不痒的生活。无论你老了会怎么想,但此时此刻,我相信,你不甘平凡,出人头地,衣锦还乡的血一定还没有凉。想想吧,背靠海神教会,沐恩港总督与书记官,不再飘零无依,只要能把握住一次机会,我们就能成功。那时候,你在你队长和队友的坟前,也能拍着胸脯说,你对得起他们。”
这辈子,有谁曾对卢卡说过如此激情,打动人心的话?没有!
激情是会感染他人的,激情的语言更是拥有难以置信的魔力。卢卡的心动了,平凡无奇的面容,已经掩盖不住内心的渴望。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中,此刻泛起了名为希望的精光。
卡努努看向兰斯,全身黑袍的穿着,很容易让他想起某些宗教传统服饰。但光凭声音,卡努努到现在也无法确定他是男是女。甚至他问过其他人,也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不过,那一段煽情,似乎对他也有所触动。但卡努努准备将他放在最后。
转头看向贝托,一步上前,脸对着脸。“你跟着团长出来四年了。你还记得在家的妈妈吗?记得你死去爸爸吗?记得团长为什么要把你带出来吗?记得你爸爸微薄的抚恤金,养不活你和你妈吗?你想回去看看你妈妈过得好吗?你现在是不想回去,还是不敢回去?”
一声声的喝问,让刚刚还在阴阳怪气的贝托无言以对。贝托被惊得一步后退,但狭小的船舱却抵住了他的背。
“闹脾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不小了,得学会去解决问题了。得让团长,你老子,你妈看看,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要像个男人一样,顶天立地,在什么时候都能趟出一条路来!”
“我知道!”贝托双手用力一推,卡努努身子摇了摇,却靠得更近了。
“你知道个屁!”唾沫星子直接喷在了贝托脸上。
“不说前路怎么走,你他妈连机会送上门了都不懂怎么把握。祭司的信是给我一个人的,但我没想过丢下你们。是你想把我排挤出去。把改变命运的机会排挤出去,把飞黄腾达的希望排挤出去!”
“我没有!”贝托显得有些激动,却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单纯地反驳和否定。
“没有最好!”卡努努再转身,看向蒂垛。此刻,他连声音也温柔了下来。“十七岁的姑娘,真是太漂亮了。”
卡努努的话好像又刺激到了贝托,但他刚想动,就被卢卡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过了三十就没人要了……”
话还没说完,本来在气氛的影响下还有点畏缩的蒂垛,却是突然抬起头,一双碧绿的眼睛瞪得如杏儿一般,连嘴都合不拢了。那惊讶的表情,瞬间打破了前一刻的房间内的激情氛围。
只听蒂垛犹豫梦吟般地念道:“三……三十……”
这一刻,连身在背后的卢卡也连连咳嗽。低声说道:“女孩子,过了二十三,就很难了。”
卡努努回头看向卢卡,见他对自己严肃地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口误。
“对!过了二十三,女孩子就不好嫁了。”卡努努回头看着蒂垛赶紧纠正。
“一个人的时候,想过自己的另一半吗?他年少多金,英俊帅气,风趣幽默又体贴入微。他可能血统尊贵,也可能朴实上进。但你们都会有个孩子,你会成为孩子的妈妈,会打理好一个家。我想,这一定也是你爸爸和团长的希望。”
“我也不差!”贝托突然发声,却被团长一个眼神,又将多余的话给封在了嘴里。
卡努努又看向贝托,走过去,理了理他的衣领。“可现在的你,能给蒂垛什么呢?漂泊不定?无依无靠?男人要给女人撑起一片天,总得有点家业,才说得上底气吧。等再过些年,人家也过二十三了。你却还可以再搏一搏,再看一看,你觉得公平吗?”
最后拍了拍贝托的肩膀,卡努努语重心长地对团长说道:“你不能让个女孩子永远这样吧?”
“兰斯,这些天我们没怎么聊。可我能感觉出来,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一定有你的想法,有你的述求。可你不说,没人知道。”
“团长给我说过,白水本来应该你来带的。也就是说,你是团里的老人。你没站出来,又一直没离开,说明你有顾忌,但对这个团队是有感情的。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觉得大家真的该好好聊聊了。先把顾忌和问题放一边,就聊聊以后,聊聊怎么能抓住这次的机会。聊聊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
卡努努感觉兰斯是这个团队最可能单飞的。而且说不定人家单飞还能过得很好。他不能让这样的能人跑了。必须用情把他留下来。
“说说吧,你是怎么计划的?”卢卡问道。
“没有计划。”卡努努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逗我们呢?”贝托又第一个冒了起来。
“嘘……”卡努努竖起手指,示意贝托安静。“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现在,机会的门只是打开了一条门缝。我们要推开他,走进去,别错过。”
“但我们也要小心,因为魔鬼的诱惑也是致命的。”
“所以,我们要抱团,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就像我们的拳头,只有握紧的时候,才最有力量。明白吗,贝托。”卡努努再次提醒。
同时,所有人都一起看向了贝托。贝托摊摊手说:“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再针对你了。”
卡努努对贝托报以微笑。他明白,年轻人的冲动有些时候并非自己的意愿。他们太小看荷尔蒙的威力了。
“卡努努,我们去甲板上吹吹风。”兰斯见卡努努要说的已经差不多了,第一次提出了邀请。
夜里的海有点凉。清亮的月光照在海船上,即使不点灯,也能让彼此看得清楚。远处还能看见点点亮光,是其他船上透出的灯。
“哗哗”的海浪声,衬托着黑夜的静。如此静的黑夜,又给卡努努带来了一种疏离感,有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界线。异世界的风和浪,似乎与地球也没有不同。
兰斯趴在栏杆上,似乎在酝酿着情绪,组织着想说的话。卡努努也没有催,同他一起趴在栏杆上,看着船沿边的浪荡开一圈圈的波纹。
“在这样的黑夜里,我光靠想象,也能感受到海盗的可怕。”卡努努又指着天上的月亮说:“当我每次看到天上的两颗月亮的时候,就能特别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地球的真实。毕竟我的世界,只有一颗月亮。”
“不过我一直挺好奇的,为什么这两颗月亮的颜色会不一样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兰斯不明所以。
卡努努的话好像引起了兰斯的注意,他也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颗蓝,一颗黄。如此平凡的景象,若非卡努努的疑问,兰斯是永远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咦,我还不知道我们脚下的这颗行星叫什么呢。不管了,就说这两颗月亮呢,是我们脚下行星的卫星。它们本身是不发光的,它们的光来源于太阳的反光。既然是太阳的反光,那么我们能看见的光波就应该是一样的。简单说,它们应该是一样的颜色啊。”
兰斯缓缓地转过头,听着卡努努不明觉厉的解释,内心竟是翻起了一阵波涛。这家伙对世界的认知,似乎与大家完全不同。
看着兰斯隔微微发呆的样子,卡努努觉得自己隔着罩衣也能感受到他吃惊的模样。他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其实也可能是两颗月亮的大气层所含元素不同,造成了光波的折射改变,从而让我们看到的颜色发生了差异。”
“你说的大气层是什么?”兰斯问道。
“大气层简单点来说,被这颗行星引力抓住的气体。又根据这些气体压力和温度的不同,会表现出不同分层的特点。另外,气流的流动,也造就了风雨晴天的变化。考虑到这颗行星最少有两颗月亮,大海受到月球引力影响而形成的潮汐规律大概率会更加复杂吧。”
“能听明白吗?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没有深入的学习过,能知道的也就类似表面化的常识。如果真要细致的去研究,我其实也是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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