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街南,姒家族长的二公子姒文谕正与其兄姊游于一会场。
“唉,年年裴文府都这个样,灯儿,杂耍儿,吐火,套圈儿,鸟儿,虎儿,豹儿,什么时候给我来点新的玩意儿。”姒文谕的七堂妹姒文汐仰头道。
“不说今年有队儿京城来的唱戏的要到玉湘楼表演吗,去看看?”姒文谕道。
“害,我老早便打听过了,就一到处流走混饭吃的,没啥看头,还不如咱玉湘楼本家的崔相公,何美人。”二堂哥姒文远念道。
“那他没带点真本事就敢到咱裴文府来,可赚不到多少礼金。”三堂姐姒文梦笑道。
“你甭理他,文梦姐,文远哥那是俏皮少爷见了美人丢了神儿,一看一个不留魂儿。”姒文汐打趣儿道。
“你说啥呢,我不还夸了崔相公吗?”姒文远争道。
“切,崔相公你还不是喜欢。”姒文汐揶揄道。
“我去,文汐,这词儿可不能乱用,别人容易误会。”姒文远连忙道。
“害,怕啥呀,我的哥哥,现在是新时代,又不忌惮这事儿,你成不了三百年前的钟沽槐溱的,噢对了,你想当钟沽还是当槐溱啊。”姒文汐打趣道。
见文远文梦两人又开始掰扯起来,姒文谕便对姒文梦道:“即使是同一首曲子,不同的人唱出来也有许多不同,这裴文府暂时也没有其他去处了,我们还是去瞧瞧吧。”
“哎呀,你俩儿活宝儿行了,且听文谕的,去玉湘楼瞧瞧那戏班儿,不行再寻别处看便是。”姒文梦对文汐,文远道。
“……我没转移话题……中嘞……你又不承认……。”二人回一句,随即继续掰扯。
不多时,一行人等便来到了华容街北玉湘楼三楼雅间,正下面对着的便是戏台,布景的内场,台下诸景一收眼底。
“诸位姒家公子,小姐,若是觉着妥当了,女儿们这便在外面候着去了。”一领班女娘对姒文谕等人笑着问道。
“暂时没别的事了,娘子们且去吧。”姒文梦对其回道。
女娘于是欠身退出去。
“下一场还有多久啊?”姒文汐看着舷窗外刚散的场念道。
“快了,依着排班儿,不过三分的时间。”姒文远看看身前楠木台几上的剧目册道。
“那便且候着吧。”姒文谕靠在松茸软墩椅上道。
三分便过,一首梦入神机曲便幽幽蝶起,楼下的五十平见方的青玉墨染纹石台上,却见一着白缎长身琉璃衣的玉人,走几段玲珑翠湘步,待到了台东,娇娇立住,待四下的光都撒到身上了,便道:“昔日誓言,犹在耳畔,桃花笺,笺中情绵。今朝独守,冷冷院,院深风寒,锦衾难暖,孤枕难眠。琵琶弦断,相思怎传,盼君安,安能如愿……”
唱的便是近两月新兴的相思戏《心怜君》,腔曲圆润,情意绵绵。
台下的众人各自听着,楼上雅间里,姒文汐先道:“音儿倒是中听,人儿也标致,就是这曲儿吧,有些老了,讲的事儿也俗套,还是讲的夫君殁了自己生活艰难的事儿,不过也罢,这戏只听过娄美人,留美人的两场,今日听听这京城戏班儿王美人的戏也不错。”
“你倒是个宽心的,不知道普通小娘子没了男人平日生活咋办,自以为哪个都如你似的有大把人供着嘞。”姒文远道。
“诶,评戏便评戏,可别嘟囔起人来了哩。”姒文汐道。
“文远哥说的不错,前几日我去伊水乡跟着族里面的参事当差时,便见当地有几个宗族家里有男人因为入山捉妖殁了的,其妻都为凝气境的凡人,只能做一些农事,纵使也听说前两年有一个聪慧的女子能修得聚元境的水平,靠自己捉妖谋生的,可是家族里面当然不允许这些女子改嫁,生活终是不如两个人来得容易。”姒文谕道。
“害,文谕,我也没说没了男人的女人儿不可怜,只是这普天之下,哪天还能不殁几十几百个被妖兽弄死的嘛,而且我听我爹讲,有很多乡里的女子不是在谈婚论嫁时还挺有优势的吗?”姒文汐叹道。
“哈哈,文谕是想给你讲宗族不许女子改嫁的事,再怎样这些女子还能自己做些农事,安稳生活自然没有问题。女子独自支撑家庭自然是苦,可这世上还有些家庭有伤残之人需要供养,那才是真的困苦,又或者……哈哈,罢了,此些话说来煞风景,都暂且听戏吧。”姒文梦道。
“……岁月流转,容颜渐改,相思债,债深如海。望穿秋水,痴痴盼,盼君生还,奈何命运,捉弄人间,生死难猜。红颜易老,痴心不改,待君还,还我情爱。”如此,一曲《心怜君》便是唱完了。王美人唱毕,躬身致谢。
台下的看客们随即拍手道好,挥袖投花称赞,随后,便是私人的赠礼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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