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先回柯赛尔的家休息一下,等白天的时候再去找那个书贩子也不迟。”

这样也好。

要真是大半夜地跑去地下市场,书贩子找不到不说,还容易被那些夜间巡逻的街道警察,无缘无故地抓起来盘问一番,搞不好会被用来冲年末的政法业绩,抓进去拘留几天。

抱起古书,收拾好散落在桌上的四支试管,衣着有些单薄的邓宇打了个尽兴的寒颤,随后便走出图书馆,按照记忆中柯赛尔家的方向走去。

外面的雨停了,碎青石铺就的路面走起来有些许硌脚,夹杂咸腥味的海风潮湿无比,还冷得刺骨,长时间吹在人身上,多少有点不适。

好在柯赛尔的家离图书馆并不远。这一路上虽然没有路灯,还看见过一两个醉倒在墙边、衣着不堪的酒鬼,倒也没发生什么坏事。

站在房门前,被冻得有些发抖的邓宇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柄铜黄色的锯齿形钥匙,对准了房门右侧那锈迹斑斑的锁孔,插了进去。

是这家吗,会不会找错了……

邓宇心里还有些怀疑,不过若是找错了房门,这锁应该打不开才是……

咔哒。

钥匙被顺时针拧了下去,毫不费力地,房门也顺势朝外打开。

屋内温暖却又不显得闷热的空气铺面而来,除了有些淡淡的柏树枝和烟草燃烧味道,还能隐约闻出些淡奶油蜂蜜、低度数朗姆酒与烤面包的香气。

“回来了。”

苍老有力的声音从光线微弱的、三四平米大小的客厅中央传来。

福布斯.查洛纳躺倒在藤条编制的摇椅上,背对着刚进门的邓宇,面对朝向大海设立的窗户,一口又一口地,悠闲地享受着手中烟斗飘散出的那股乳白色的烟气。

“我回来了,爷爷。”

邓宇怕放走了房间内的热气,赶忙关上了身后的房门,并借着柯赛尔的记忆,尝试着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别拉贡语。

有点拗口,但有柯赛尔肌肉记忆的加持,也许说出来还算自然?不过喊别人的爷爷当爷爷,确实也不怎么习惯……

“晚餐还剩下点面包,就在餐桌上。你要是不吃的话,就把它装进旁边的纸袋里。”

福布斯说着,停下来轻咳了几声,然后又拿起手中的烟斗,小口嘬了起来。

邓宇看了看桌上陶瓷盘子里的几片面包,旁边有一个用来装面包的褐色纸袋,还有一个装着三分之二奶油的玻璃瓶子,又看向客厅躺在摇椅上、正悠闲抽烟的老福布斯,以及他身旁一个几乎见底的、标签被打湿的劣质空朗姆酒瓶子。

客厅里没有看见柯赛尔的哥哥帕里。他去年从莎兰大学的人文与社会学院毕业,并幸运地考上了纽维纳城税务局的文员,因为工作繁忙,并不经常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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