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路灯摇晃不定,湿漉街道,积水映不出任何一片云。最尽头有一户人家,透过那扇窗子看,温暖的灯下有个孩子。他稚嫩的手缓缓推开窗子,笑的眉眼弯弯,乌发蓝眸。手捧着只鸟儿,鸟的毛发白夹浅灰,光泽柔顺。笼子高高挂在屋顶,被风儿吹得吱呀作响。哥哥说,今天是自由。所以,鸟儿要飞走!他再笑笑,轻轻抚摸玩伴的绒毛。又闭着眼,双手合十,似乎在做什么祷告。
“鸟儿鸟儿,请飞向远方。在离开的路上,别忘记自由的方向。”说罢,他轻轻展开手心,掌中鸟儿瞬地挥动起翅膀,不停地、不断地向巷子的尽头飞去。
男孩望着玩伴离开的方向,似乎瞧见了曙光从狭小的出口迸发出来。愈来愈光亮,愈来愈闪耀。门扉微微发出声响,一个男人吱一声把门打开了。他一下被吸引住,跑向门前。“哥哥!欢迎回家!”面上满是那抹洁白纯真的笑容,柔蓝眼眸不住散发着光亮。
“是我。”冰冷的声线伸出尖刺,毫不犹豫扎向那颗本该正常跃动的心。有那么一瞬的心脏骤停,他不知不觉就垂下眼眸去,缓缓褪去生命色彩。甚至颤抖着,不受控制地往后退着,直到靠在那堵灰白坚实的墙面才真正阻拦住了脚步。心中自己说到:这并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如果是哥哥,绝然不会向后退一步。可是尽管这么想,那恐惧依旧无法抵抗地扩散,直至吞噬本身。而男人将脱下的鞋子扔向一旁,坐在床边,随后注视着他。男人本要张口说话,孩子却又回过神来,强压住颤抖说:“父亲欢迎回家。”
外头的蝉鸣响着,可月光无法照耀到自己一丁点。男人向他招了招手:“由朽,你过来。”可这平淡无比的语气却给自己足以致命的恐惧。又如何?他只得拖着步子前进。他不敢看,他被恐惧定住身子,再不能动弹。
“由朽?”父亲问道。他轻轻应答,默念着,哥哥千万不要回来。可没想父亲的第一句话是:“你哥呢?”脑中之弦一瞬崩绝。哥哥,哥哥。哥哥说不能被发现,我们一定会逃走的。由朽嘴里嘟囔着哥哥,惊恐地跌坐在地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还记得身上到处看见的伤痕,他好怕疼。然则,心灵与他耳语,说,相信。
父亲步步逼近,他却毫无察觉。男人蹲下身,突然癫狂地笑,然后一把扯住由朽的发,:“你、撒、谎。”他闭上眼,宁愿如同往常接受“教育”。“呃……”疼痛传来的呼声,男人用力扯着,强迫他昂起头。不要看就好了,小由朽,美丽的眼睛睁开应该瞧见美好。像哥哥说的一样做就好……
但预知的疼痛并未来临,止有外头一片安静的嘈杂:是行人路过言语,恰似低啸穿过巷子,响彻于耳旁。男人起身,又换上一副祥和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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