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星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而后低头看了看手表,对吴海道:“很遗憾,时间已过去十五分钟,无法退单。如果你对自己的金钱抱有一定的尊重,那么我建议你继续咨询。当然,如果你愿意将用钱买来的时间平白无故赠送给我,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吴海只觉得自己顺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在坐定的一瞬,他的心如同游船回靠港湾,极速落定,原本汹涌澎湃的情绪也被两侧的把手死死框住,再不能外溢半分。

“说说你的问题吧。”

吴海嗡声回道:“我的问题就是,我老婆要跟我离婚。”

“因为婚姻而造成的心理问题并不罕见。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的妻子执意要离婚?”

闻言,吴海迎上她的视线,她的目光中有着职业心理咨询师一贯会表露出的求索和安抚,仿佛对他们夫妻之间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但是他知道,在她面前隐瞒或说谎,太过拙劣。

他微微动了动唇,将要说出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他不由用双手抱上后脑勺,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怀中,以减少外界的入侵。

“我比较爱喝酒,有时候喝多了神志不清,会出现暴力倾向,打了她几次——”吴海说到此处,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提高了音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每次事后我都很后悔,我只能跪求她的原谅,她每次也都理解我。我平时对她很好,真的。”

作为心理医生,应该抽离出全部易产生偏倚的情感,如同最客观理性的精密仪器,来为顾客做心灵的治愈手术。

岁星接收到了他心底溃烂伤口的请求,以专业的态度提供了咨询服务。

在预约时间临近的最后时刻,吴海已经肆无忌惮痛哭流涕。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离婚,你能不能帮忙劝劝我老婆?”

很多人都会不自觉地将心理咨询室当做忏悔的教堂,将岁星当做聆听他们忏悔的牧师。

但岁星并不是牧师,即使向她诚心悔过,那些罪也无法消弭。

她将吴海送出门口,一直在门外等待的岁御听见声响,随即站起身来。

他瞥了一眼看起来已经失魂落魄的吴海,没再把他放在心上。

二人目送吴海离开。

直到他走过转角消失不见,岁御收回了视线:“要下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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