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
吴艳躺在产床上,双腿分开,仍然还是膀胱截石的体位。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产床两边的把手,像是提着水桶一样,憋红了脸。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像是一只吹胀了的气球一样,往下不断地屏气使劲——
通俗点说,就像是平躺在产床上,奋力“提水桶,拉大便”的既视感。
随着吴艳的不断用力,众人可以清晰见到她宝宝的胎头拨露的越来越多。
此时,甚至已经有小半个脑袋堵在了她的阴道口外。
这意味着生命的奇迹即将诞生。
但与此同时。
梅姐的神情也愈发郑重。
“吴艳,继续加油!”她大声鼓励:“就差一点了,胎儿已经露出来很大个脑袋了,我知道你很胀,但很快就可以生出来了,加油!”
说话间,她一手撑着吴艳的会阴下段组织,另一手轻柔地按压在胎儿的枕骨,也就是后脑勺的位置,协助胎儿进一步低头俯屈。
她在尽力地保护着吴艳的会阴完整性,避免产伤的发生。
女性在未孕时,阴道口的直径大约是3-4厘米左右,弹性不一。
而在临产时,阴道口的直径因为宝宝的胎头而被动扩张,需要增加到10厘米左右,甚至更多。
因此,稍有不慎,母体的会阴组织就会发生撕裂,这也就是医学上所谓的产伤——会阴裂伤。
所以宝宝出生时越会低头俯屈,其实妈妈越能少受罪。
梅姐的助产手法十分熟练。
但程安在一旁默默观察,却仍是叹了口气。
无他,吴艳的会阴条件终究不是很好,而梅姐虽然接产经验丰富,保护会阴的手法也基本正确,但她的性子还是太急了些,这就导致吴艳的分娩速度有些偏快,她的会阴裂伤恐怕难以避免。
程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不自觉地闪现出许多助产相关的知识,其中又尤以保护会阴的内容居多。
冥冥中,他有一种感觉,倘若梅姐在助产时,能够将吴艳的分娩速度控制的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那么吴艳还是有很大希望可以在会阴完整,或是轻度裂伤的情况下顺利完成分娩的。
想到这里,他当即有些站不住了,开口道:“梅姐,你先等等!”
“怎么了程博?”梅姐眉头一挑,语气有些不悦,此时正是她助产接生的关键时刻,最烦有人干扰。
“等我上台,跟你一起接生。”没有前戏,程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梅姐的眼圈又开始扩张,只不过这次除了惊讶,还有不屑。
她虽然给面子程安,叫他一声“程博”,但并不代表真的就认可他了。
在她想来,医生这个职业还是靠经验吃饭的,像程安这种刚从象牙塔走出来的毕业生,就算一时侥幸蒙中了一次,徒手转了胎头,可也绝不代表他就真的有这个本事。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呢……
“你之前接产过么?不太合适吧?”考虑到前车之鉴,这次梅姐还是精心挑选了个委婉点的说法,表示质疑。
“熟练的很,你放心。”程安随口敷衍了句。
“李博她知道么?”梅姐还想拒绝。
“事后我会跟她解释的,就这么定了。”程安摇摇手,示意梅姐不必再说,同时又强调道,“对了,你控制一下娩胎头的速度,再慢一点!记得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撸起袖子往分娩室外的洗手池走去。
一边走,他还不忘顺道叮嘱了一句躺在产床上的吴艳:“你也先别用力,等我上台帮你!”
“……”
梅姐口罩下的嘴角有些扭曲。
她只觉今天算是倒了血霉,遇到程安这种莫名其妙的愣头青。
她本不想理会程安,毕竟助产接生可是她们助产士的本职工作,就算她真的把吴艳的宝宝接生出来了,没等程安,事后他也说不得半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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